但林禹成真不觉得自己小时候哪里浑了,不就是他们家孩子暗戳戳抱团欺负陈盛被他打得哭了个遍吗?论做人,他仁义;论做事,他正义;论做友,他仗义。
只不过到这会儿他确实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冲冠一怒的决定到底值不值得,毕竟是救了陈盛这么个畜生。
而陈盛其人在险些搞出人命之后就去国外逍遥快活了,一个月后回国,第一天就听说林禹成出事了。
他初出茅庐遭人算计,整了波亏本买卖。
此时陈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吃着饭侃侃而谈:“到底还是老林太着急了,孩子才多大啊就放这么大权。他要是手上有笔闲钱还好,真要是没这笔钱,项目转不起来,到最后半边家业都得赔进去。”
陈母也叹气:“他真是把他爸架这儿了——之前其他家不是找林家借钱救急吗?老林说没闲钱,没借。这回他要是拿不出钱来,那是半边家业赔进去;可要是拿出钱来了……那在圈里也没法混了。”
陈盛听着话从饭碗里抬起头来:“那咱家不是有钱吗?赶紧借给林家啊。”
*
林家和陈家就这么从下一代的交情变成了过命的交情。
待陈盛回到寝室,本打算绝交的林禹成直接起了身来:“你爸为什么会借那么多钱?”
“我让他钱跟儿子二选一,他不掏钱我就从楼上跳下去。”陈盛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进门就往床上一躺,“不用太崇拜我,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剩拿捏我爸了。”
“那他要不给钱你真跳?”
“我人都站到窗台外边了。”
“你真有病!”林禹成给他一脚,“你知道那笔钱对你家来说是什么概念吗?”
“我不管什么概念,我就信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陈盛躺那儿摊手,“对我来说,你这兄弟值这个价;对我爸来说,我这儿子值这个价。放心,这波买卖谁也没亏。”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拍拍林禹成的肩膀:“吓坏了吧?别灰心接着干,属于你的时代才刚开始呢,等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兄弟就行。”
林禹成的嘴巴分明颤了两颤。
陈盛反而乐了:“咋的你要哭啊?我不说了吗,咱俩之间除了我老婆不能……”
“你可闭嘴吧,我也不想睡你老婆。”
*
后来林禹成常想,在陈盛以命相逼让他爸掏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绝交的吗?
陈盛这人混蛋,但就有一条——他对他这个兄弟向来是没得说的。
而且在林禹成自己都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连他亲爹都一脸绝望地说着家门不幸的时候,陈盛还是坚定地相信他只是一时失利,只要重振旗鼓一定大有作为。
这让林禹成突然失去了批判他的立场。
之后林家靠着那笔钱度过难关,林禹成也日渐上道,他发现他真是越来越像自个儿亲爹——啰嗦、顽固,夹杂着些许莫名的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