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淇内心波澜,这件事他知道,明中岳今日才对他讲过。他早就觉得,明帝喜欢王子渊胜过他。如果这样想,那么放任海后做大,就是情理之中的,那是在为王子渊铺路。
这么一想,他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像当年的干王叔。
公主怜也是,她仿佛看到当年皇室的悲剧,又要重演。
徐骄知道,这样的谈话,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去。但如果只是他和王子淇坐在这里,对方心理难免会有防备。有公主怜就不同了,王子淇不信他,但会相信公主怜。
王子淇神色不定,皇位之争,本就凶险。因为要争的东西,诱惑实在太大。所谓亲情,爱情,甚至生命,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王子淇信心已经动摇,徐骄感觉差不多了。这就像写论文,先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论点,之后才能胡说八道一通。
这时候,公主怜问:“徐骄,你是不是想说,当年的事,会再发生一遍。”
“谁知道呢。”徐骄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世事沧桑,人心却从未变过。一般人家,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可放在皇家,子弑其父,弟杀其兄,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王子干,不也被明帝吊死的么?”
公主怜脸色骤变,这秘密,不能说出去。
王子淇大惊:“你说什么?”
徐骄轻笑:“你何不问公主?”
王子淇看向公主怜。
公主怜的反应,证明徐骄没有胡扯。
公主怜看向徐骄:“你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么?”
徐骄根本不担心,他巴不得明帝来对付他:“放心,王子淇不会说出去。他也清楚,这话若是被第四人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王子淇心情沉重,夺嫡血腥,以前不过是史书上的一句话。现在,却是活生生的例子。
徐骄说:“所以,不要相信什么父子情。当年的王子干,何尝不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帝王之路艰辛,只要走上那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王子淇沉吟许久,忽然冷笑:“徐骄,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徐骄说:“你所有的依仗,都在千里之外,但海后的势力就在帝都。远水解不了近火,一旦出事。她手中几把刀,你手中几把刀?我就不同了,手里全是刀。我知道,你还有明居正的镇抚司。可镇抚司刚设立不久,实力太弱。而这帝都之中,真正能够决定明天太阳是否升起的,是卫戍衙门,是数万玄甲军。”
王子淇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徐骄轻声说:“别忘了我姓徐……”
他此话一出,把公主怜吓的脸色苍白,猛地站起来:“徐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徐骄拉住她,让她坐下:“你想的太多了,难道我敢造反么?帝王之路,何等艰辛,一步错便是深渊。我只是建议王子淇,眼下虽然顺风顺水,可不代表真能到港上岸,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王子淇思索着,他不相信徐骄,可不得不承认,徐骄的话都在理。
“那你想要什么呢?”王子淇说:“只是一个女人么?”
徐骄说:“我要的,你很容易就能给。第一,解除与李师师的婚姻。第二,靠近三江源,一块小小封地,封给公主怜,让她离开帝都。”
公主怜愣住,只听徐骄说:“既然百济不想回,帝都不想留,何不远离,另觅家园。”
公主怜心情复杂,她从未想过离开,到一个新的地方。她虽然是公主,可她没有资格做选择。
王子淇想了想:“可惜,你要的我都给不了你。”
徐骄说:“现在你当然给不了,等你做了皇帝,岂非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子淇也不是傻子:“你说了那么多,未必会发生。什么也不做,就想拿走这么多东西,想的也太美好了吧。”
徐骄笑道:“凡事都要想的周全,意外总是会发生。不能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再去想如何应对。王子淇是聪明人,利弊得失,存乎一心。”
王子淇没有说话,站起起来对公主怜说:“不晚了,我还要回宫。”
出了公主府,黑影一闪,魏无疾现身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魏无疾点头:“以后少见这个人。几日不见,他进境非凡,现在的我,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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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在想,他说的是真的吗?当年王子干谋逆,竟是天承帝策划。而王子干,又是被父皇吊死的?”
魏无疾摇头:“不知道。不过,徐骄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
“如果海后有意为难你,风灵卫三位大宗师,实在可怕。”
“还有母亲呢。”王子淇说:“她也是大宗师,还有武道院……”
“武道院不会插手这种事,谁做皇帝与他们无关。因为无论是谁做皇帝,武道院还是武道院。”
王子淇沉吟道:“去镇抚司,该去看看明居正了。”
公主府里。公主怜心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徐骄,听了你的话,我现在想想,竟然有些后怕。大统之事,本来与我无关,可你这么做,把我也拉下了水。”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徐骄说:“你不想看到的事,早晚会发生。何况这也是为你好,与其留在帝都,看到不想看到的,听到不想听到的,不如弄快封地,远离是非,逍遥快活。”
“是你和李师师逍遥快活吧?”公主怜问。
“主要是为你。”徐骄说:“即便王子淇不答应,你以为他真能和李师师成婚。我会直接抢了李师师走,就是麻烦些。能不麻烦的时候,我可不想那么麻烦。”
公主怜冷笑:“你胆子真的很大。你就没想过,这对李师师未必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讨厌王子淇。和一个讨厌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快乐呢。”
“那倒未必。”公主怜说:“我也讨厌你……”
王子淇深夜来访,明居正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心里想:徐骄太着急了,一点不懂得等待时机。
王子淇娓娓说来,明居正是他信得过的人。因为他是明中岳的孙子,而明中岳明显是支持他的。但更重要的理由,是因为明居正的谋略。
他需要一个可谋大事的帮手,明居正是不二人选。
“居正,你觉得徐骄可信么?”王子淇问出心中最大的担忧。徐骄的话很有道理,关键在于人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