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也只好绕开。
那人家就继续撤走。
跑了两回,连王铁枪的坐骑都喘起了粗气。
当然,有了这个骚扰,赵军的行进速度还是很受影响。
如此磨磨唧唧,又行许久,韩勍终于迫近。
梁军大部在西南,小部在正北,从两个方向面对赵兵。
李弘规见状,知道不拼一把是走不脱了,再次让队伍针锋相对列阵,抓紧战场动员。经过刚才的追逐,李弘规感觉军心可用,应该不会一触即溃了吧?
为鼓舞士气,李宏贵灵光一闪,扯起嗓子大喊:“赵王大军已在路上,少时便到。万胜!万胜!”
边上梁公儒心领神会地帮腔:“弟兄们,援兵就要到啦,顶住!”
其实老哥俩也不是胡扯,算算时辰,赵王真是快到了。
他俩每说一句,身边的传声筒们就跟着喊几句,务必将最高指示传达到位。
有了援军这个希望,二位老兄弟都觉着事情更稳。
越追越近,对面赵兵也摆出了拼命的架势,韩勍心里却有点打鼓。
正所谓穷寇莫追,梁军这也负重地追了十几里地了吧?
骑兵还好,步军都是披着全甲的,跑下来一个个累得够呛,韩将军都好像能够听到军士们粗重的喘息声。是否有点犯忌?
看看左右,韩将军心想,神威军勇归勇,却只五千,人少了点,又是自己人,折损多了不好。还是让魏兵先上吧。
遂谓罗周翰道:“罗帅,尚可一战否?”
魏兵之前架桥费力不多,忠心耿耿罗周翰挺着胸脯道:“韩帅但请行令。”
韩勍便让魏兵稍作休息,准备出战。谓身侧一将道:“请邓公掠阵。”虽然罗周翰关系远点,也不能让疲兵乱打,得按套路来。
这将中等身材,已有五十许岁,生了个大众脸,没甚特点,其实身份很不一般。他唤做邓季筠,宋州人,在黄巢那里就在朱三哥的手下,追随带头大哥一起归顺朝廷。然后赴汴州上任,是元从老人之一。
老将军现任龙骧右军指挥使,手下也是二千余精骑,战力同样不俗。
邓季筠闻言,拱手领命,亲领本部突骑离阵而出,掠阵去也。
二千五百衣着华丽的梁骑离阵而来,赵军属实有些紧张。
昨夜梁军在南岸折腾一宿,辽军躲得远,又在元氏城里,几个主要将领跟着辽王出来查探,一宿没睡固然辛苦,但是大头兵们倒头就睡,却没受什么影响。
反观赵军不行啊。
他们睡在野地里,梁贼就在对面打着火把忙活整晚,这边看去,那边灯火一片,能睡得踏实么?既无寨墙又无堑壕,一点安全感也无。万一睡一半,贼子冲过来,都来不及跑啊。
再加上寒风凛冽,这就是一宿难熬。
早晨草草吃点干粮就起来列阵,披甲几十斤结阵撤退,走了不知有多久。其间同梁军斗智斗勇,一会儿放箭,一会儿举枪,损耗体力不小。此时的赵军士卒真是又困又累,大都处在一种病态的亢奋中,脑瓜子其实嗡嗡一片混乱。
方才王彦章骚扰赵军,邓季筠瞧得分明,这帮贼崽子都不好惹。于是他也不忙往里冲,只是奔到阵前百步左右就闪,叫赵军的箭雨没招。
反复袭扰,搅得步军浮躁,搅得步军混乱,再觑准机会一击致命,这是骑兵对付步兵的惯用套路。李弘规也是骑将出身,晓得这样下去不行,便再次下令骑兵上去顶一把。
咱成德可是继承了安史叛军中的精华骑兵,从人到马,从个人战技到战术传承,放眼大唐都是顶流嘛。
十几年前,哪怕是李克用风头最劲之时,至少还能打个有来有回。若是指挥得当,也曾让独眼龙吃亏不小。
经过刚才与王彦章的捉迷藏,老李心里怕归怕,但是面对梁骑,好歹还有几分信心。有这么一瞬间,就在骑兵离阵的那一瞬间,李弘规好像都找到了当年成德铁骑纵横睥睨的感觉。
不对,是错觉。
这把真是打错了主意。
邓季筠养精蓄锐,可不是锐气已失的王彦章。看赵骑出动,邓将军不闪不避,反而硬打上来,并且一个照面就将赵骑冲散,直将赵军打回了原形。
五十岁的老将邓季筠还十分嚣张地在赵军阵前横掠而过,亲将一颗赵兵首级挑在槊尖羞辱赵人。
确实是错觉。
李弘规面皮直抽抽。刚才涌起的一点雄心,瞬间烟消云散,连心底里的那一点点信心,都没了影踪。
目睹梁骑撵着赵骑四下奔逃,李弘规再没了抵抗的雄心,只感觉再这么对峙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
怎奈何梁骑凶狠,跑也跑不了啊。
跑快了得乱,跑慢了没用,可咋整。
李弘规眼角不断向东边探望,但就是不见援军到来。
亲领骑兵出阵的梁公儒回来了,盔也丢了,甲也歪了,狼狈不堪。
匆匆整顿人马,折了二百来骑。
正拿着手巾擦灰,梁公儒忽觉东边有变,站起在马鞍子上望了望,心中狂喜,抬手向东边偏北一指,高叫道:“赵王到了!援兵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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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儒一声喊,引得李弘规也回头去看,啥也没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