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食其示意车夫继续而行,也不必去关市。他们是沿着泾河,不断向前。沿途能看到很多工坊,还有诸多巨型木轮。
“知道这是什么吧?”
“水车。”
“现在泾阳已经迁走了这些低端工业,这些都是水力磨坊。泾阳现在还开始栽培冬小麦,用以磨成面粉用以制作各类汤饼。再加上沤肥堆肥,泾阳百姓能不富庶吗?”
“厉害!”
张良是忍不住惊叹。
郦食其则是会心一笑,“老夫初来泾阳时,也被吓了一跳。老夫从未想过,这世间能有如此富庶的县。当地黔首一日三餐,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不论是彘肉还是鱼肉,总归是能吃上的。黑夫其实并非是泾阳人,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秦人。他出自南郡云梦,按理说应当是楚人,可他却相当受泾阳人的爱戴。”
“这是自然。”张良理所当然的点头,“黑夫有本事,能让泾阳百姓富庶,自然会得到当地人的爱戴,也就没人在乎他的身份了。”
“是啊。”郦食其面露微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是极其浅显的道理。可是,子房似乎还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无意义的。泾阳人会因为黑夫的治理,从而爱戴他,忘记他是南郡云梦人。而其余郡县的人,同样也将如此。他们会忘记自己曾是韩人,曾是楚人……最后,他们都将成为秦人!”
“总要有人坚持的。”
张良惨然一笑。
他现在已经放下了一切。
他命不久矣,说这些也没意义。
“国仇家恨,百世犹可报也。”张良看向窗外和谐安宁的泾阳,缓缓道:“我自幼聪颖,可有时也会做些蠢事,但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老夫佩服。”
郦食其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