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算是好年景了,再下水捉些鱼虾,田里挖些野菜,这一年就饿不死了。
父子俩装好三百斤粮食,用独轮车推了前往韩家,路上碰到同样租种韩家土地的老周,郑老实悄悄问了,老周也是按着三成租子准备的。
韩家门前已经有十几户佃户,郑老实与老周刚到,就看到韩家的下人正在量租子。木制的粮斗装满一半,那下人还要在粮斗上踢上两脚,让粮食堆得更紧些,直到粮斗冒出尖来才算一斗。
在树荫下摆着一张桌子,韩家的账房和管家韩富两个坐在桌子后,每量一斗就记一个数。
“等会儿,”韩富一拍桌子,问正在交租的农户:“常五,你租着韩老爷几亩地?”
常五快四十岁了,带着十五岁的儿子一起来的。听到韩富问话,急忙回答:“三亩地。”
韩富指着账本说:“三亩地,就交了一石六斗粮,咋的,你一亩地就收了一石粮啊?”
常五说:“官府不是说了今年只交三成租子吗?”
“官府?”韩富吹胡子瞪眼:“官府早就跑了,哪来的官府?”
常五嗫嚅着说:“那不是余家军说的吗?”
韩富眼睛瞪得像铜铃:“余家军算哪门子的官府?他们是造反的贼人,常五你是想从贼吗?”
“从贼”这个帽子扣到常五头顶,让他一时惊慌无比,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名。
就是外围的郑老实,也吓得一缩。他送了二儿子去余家军当兵,要是官军再打回来,他可是真真切切的通匪啊。
想起家里的猪仔鸡仔,郑老实又安稳下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官府再打回来,余家军反倒是愈发的兴盛了,这官府大约是回不来了吧?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韩富站在桌子上,大声对周围农户说:“老爷给你们定下的是五成租子,已经是难得的善心了。你们打听打听去,那陆举人家里的租子定的可是六成。”
“谁要是给脸不要脸,来年别想再种韩老爷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