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考官,郎玉这次出的考题是一道“全章题”:“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意思是:国家用你时,你就要行道于民;国家不用你时,就要藏道于身。这种潇洒自若、泰然处之的处世态度,孔子认为只有他自己和颜回做到了。
高希和黄翰两人交了卷,便挺直了身板、肃立在一侧,等待放牌。
郎玉看着这两个丰华正茂的年轻才俊,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之意。
这一科,他算是收到好学生了。
郎玉看看考场里其他考生还都在奋笔疾书,时间尚早。
他有意现场考较一下这两人,便问道:“我问你们,“用之则行,舍之则藏”,道理你们都懂,该怎么做呢?”
两人互相看了看,高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黄翰也不客气,答道:
“用,当然是有才能的人为朝廷所用。
若有一朝一日能出仕为官,当尽已所能,施行仁政,上报效圣上,下安抚黎庶。
如果不能出仕为官,也大可不必过于失意,坦然面对也就是了。”
郎玉问道:“坦然面对?恐怕说来容易做来难吧,你觉得自已能做到‘坦然面对’?”
这一问很厉害。
来考科举,不就是为了最终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出将入相吗?
黄翰说,当不了官,也能坦然面对。
他此时才二十出头,这话至少现在听起来,有点说大话的意味。
众人都想听听,他如何‘坦然面对’当不了官?
“孔老夫子和颜回,虽然才华绝世,但此二圣的仕途并不如意。
孔夫子能够得到国君赏识,令他有机会施展政治抱负的时间并不长。
连孔夫子也难免人生失意,更何况我等凡人。
不如将‘用舍行藏’看作一种适应世事的态度,或者说是一种自我修行,而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但至少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懂‘用舍行藏’,为官时便难免恃才傲物、骄横跋扈,落破时又难免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了。”
黄翰说得入情入理,郎玉倒听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