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但既然老哥哥你昨天问起,他们又大多是木邦人,留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方副使那里,我不好交代。”
罕盖法急道:“方副使要开荒,我木邦这里也可以开荒啊,好多人昨天都买了锄头了不是。”
人就是这样,上赶着送他,他觉得你有所图。你越是不给,他越是想要。
申式南摆摆手道:“不一样,不一样。”
罕盖法更急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方副使能开荒五百亩,我能开荒一千亩。”
申式南道:“还真不一样。你的人打猎厉害,树林里打仗更厉害,可是,你得承认,你的人种田有点懒,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原因是……”
申式南喝了口茶,缓缓道:“方副使要用那些人养猪,养鸡,还要用他们修路,并立军令状,明年缅甸司税银翻倍,后年再翻倍。”
这下,罕盖法没话说了。种田,养猪,养鸡,他木邦司也可以搞,可税银翻倍这事,一来心里没底,二来极不愿意。
申式南又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不过,老哥哥你这些年以大明为尊,皇上都看在眼里,加上咱哥俩投缘,能帮你的,我肯定二话不说,关键看你有多大决心。”
罕盖法试探着问:“此话怎讲?”
罕盖法愿意与申式南称兄道弟,除了他是天家使者之外,还因为申式南与其他朝廷官员不一样。其他官员来到木邦,尤其是云南布政司来的人,只有伸手要的份,敢不给,小鞋给你一双连着一双。
申式南不一样,见面就给木邦司几位头面人物送上礼物。还说这是他个人想广交朋友,一起找机会发财的一点小心意,跟朝廷无关。又解释说,如果不从个人,而是从官面来说,木邦是大明朝廷的木邦,只有上贡的份。
这一小小举动,立刻赢得了木邦司几位头脸人物的好感,大家于是称兄道弟起来。事实上,罕盖法也才刚四十岁,年纪并不老,可脸看上去恐怕不止五十。
申式南道:“老哥哥,人生短短几十年,有福不享天打雷劈。你一把年纪了,又是大明的从三品大官,可大明朝廷那么多的美人、软床、美酒,坐上去平坦舒服的马车,等等这些好东西,你还没享受到,我都替你不值。”
罕盖法静默不语。
申式南道:“所以,以咱哥俩的交情,别说去杭州府,就是去顺天府,我都能给你安排地妥妥当当。可是……”
拍了拍罕盖法肩膀,申式南接着道:“可是,你看,你是从三品宣慰使,是皇上要你把罕氏的法位继承下去。所以,你没法以官面上的身份去那些地方当官。不过呢……”
罕盖法两眼冒光,等着申式南的下文。他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被杭州花花世界这一壶“醍醐”给灌顶了,根本没想自己的法位。
申式南道:“你们木邦人善打猎,是不是有时候得穿上蓑衣,头上戴树叶编的帽子,悄悄靠近猎物?”
罕盖法想了想,猛一拍大腿,道:“你意思是,我可以化妆成商人,悄悄出去玩个十天半月再回来?”
申式南摇头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跟我没关系。”摇头归摇头,大拇指还是给他竖了一个。
罕盖法高兴了一会儿,又苦下脸来:“听说杭州西湖上的头牌,起码要三千两银子。”
申式南心道,不怕你没欲望,就怕你老奸巨猾。
随即正色道:“罕盖法,钱那都是小问题,我能帮你赚到。可还有一个比钱更重要的问题,你想过没有?”
罕盖法随口问:“什么”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样子。
申式南道:“这里到杭州府山高路远,来回起码半年时间。你走了,你的军队怎么办?如果你带两个人去,其他人知道了不高兴,你怎么办?”
罕盖法果然眼睑垂下,沉思起来,可惜他满脑子是昨晚那样的飘飘欲仙,根本没法集中精力思考对策。
好一会儿,罕盖法抬起眼,问:“依你之见呢?”
申式南假装思索了一会儿,道:“先搞生产,让你治下的百姓有房住,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钱看病,还要让孩子有书读。只要木邦人日子好过,他们就会拥戴你,谁也抢不走你的法位,哪怕你出去玩个一年半载。”
罕盖法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然后不再说话。
申式南道:“所以我刚才说,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你有多大决心的问题。要搞生产,就要你的人多种田种地,而不是一天上山打两只火雀一只野兔回来,然后喝点小酒睡到第三天。”
罕盖法脸色尴尬,木邦人的确是这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