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去那边苦钱的,都是娶了女校媳妇的。”妇人又来气了:“我命不好,怎么就嫁了你个不成器的老东西,吃屎都被狗攮倒。给……不把儿子进北甲驿的事办好,你就别回来了。”
老头子接过钱袋,默默数了数,刚好八百文。妇人已躺进被窝,看了眼冷背,老头子吹灭灯火,一个人摸黑出了家门。
驿丞为难万分地收了钱:“唉!老哥哥你真是让我为难了。也罢,都乡里乡亲的,不帮你帮谁。回去等着吧,我得给工房的老赵回个话,他家三儿就另谋高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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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又心疼又高兴地回到家,把儿子叫起来,说事成了,你小子好好干,明年说什么也得把媳妇娶了。
谁知左等右等没消息,一打听,原来是北甲驿驿丞调任北丁驿,新来的北甲驿驿丞早安排了自己人进驿站。北甲驿驿丞在收拾东西,打算一家子搬到北丁驿。
北丁驿离阿瓦城约二百八十里,再过去就是木邦司了。父子俩上门找驿丞要说法,驿丞说退钱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跟我一起去北丁驿。
父子俩自然不肯,死活要退钱。那驿丞也正恼火自己的职位被人顶了,没好气地放出狠话:“就北丁驿,爱去不去!想要钱,有种到北丁驿要去。”
说着将父子俩赶出家门。老头子心里有气,揣上柴刀干活去了。小的却咽不下这口气,想去找大哥讨个主意,却发现大哥屋里没人。
天上云朵飘走,太阳照到屋檐下,墙角斧头反光。磨刀石和水盆还在,斧头显然是刚磨好的。十七岁的小伙子,想也不想,抄起斧头就奔驿丞家里去。
驿丞一家老小正准备出门,东西已经收拾好。去了北丁驿,没个三五年,怕是回不来这个家了。
驿丞一家有个独立的前院,东西已经装车,手上只拿了些细软包袱。院门刚被关上,男主人就被砍翻。剩下的妇人小孩和一个老人,怎抵得过一个手持利斧的疯子?
十七岁的瘦弱少年,其实力气不大,谭海一只手都能把他拎起来。
他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冷静,一五一十地招了。完了还说,如果不是很快被捉拿,他打算再去城里杀几家有钱人出出气。
“既然如此,为何扔掉斧头?”方绽亲审。
“斧头使起来不顺手,没有菜刀好用。我打算回家去拿菜刀的。”少年说完咧嘴一笑。
人证物证俱在,案子第二天就结了。
方绽也很快搞明白,被害的驿丞后台是索朗央宗,新上任的北甲驿驿丞则是袁可的人。索朗央宗与姚员外结了亲家,得了姚家钱铺的利,又在船厂那边建作坊,早赚得盆满钵满,就让出驿站的盘子给袁可。
得知了案情经过的谭海,似乎心头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明德庄。
去年来时还破败不堪,漏风漏雨的驿站,仅仅一年时间,就人人眼红争抢。
明德庄更不用说,占着脑子灵活和汉人的种种便利,家家富裕起来。幸亏半年前夜校合并到女校去了,外人一般进不了明德庄。但明德庄有太多各种亲戚,外界还是听说了明德庄多么有钱,引起不少人的眼红。
人一旦眼红,心就容易黑了。
家有万贯钱财,你得有能力守住才行。
“申大人说的危险,会不会是这个意思?”谭海心想:“如果是这样,我这个团练守捉使手下四十号人马,会不会有点不够?”
他打算再检查一下明德庄的防卫,一个人绕着明德庄走一圈。
走到西侧时,他脸上慢慢荡开笑容。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个叫阿盖的女孩。
当时,谭海一个人在绕庄沟渠边扎拒马,手下躲得远远地在另一边干活。他喜欢一个人干活,一个人干活的时候,容易聚精会神地思考,一些平时不明白的问题,会在这个时候把问题想通。
当然,一个干活的时候,也方便他思念亡妻冯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