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忽然一惊,发现远处的惨叫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一道冰冷的视线正在自己背上逡巡。
她转头一看,叶星魂提着血淋淋的长剑,默默站在十三步外,眉宇间杀气萦绕未散,看着自己不发一言。
她被这股血腥之气冲得反胃不已,立即闭嘴屏住了呼吸,很快又觉得自己示了弱,因而更加恼怒,一拍马背,清叱:“我们走!”
柳轩向众人告了声罪,率众骑兵离去。
“杀得挺过瘾吧?”杜山打量着衣衫染血的叶星魂,笑道,“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叶星魂脸色更加阴沉。他刚才杀得兴起,一口气就宰掉了所有沙盗,也没顾上留俘虏这种事。此时杜山的嘲讽,更让他怒火中烧。
“到前面去找找,一定还有线索。”苏芸清招呼,“走吧!”
走过十多里地,苏芸清忽然加快脚步,一个人冲到最前面。
队伍跟着走近,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都是沙盗打扮。
尸身下的血泊还在缓缓扩散着,看来才死去不久。
在这日暮时分,天光晦暗,枝上昏鸦悲啼,平添几分肃杀萧瑟之意。
“想不到那位柳公子看上去风度翩翩,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反正他随身带着一帮鹰犬,也不用亲自动手。”
这些沙盗身上的伤口极为明显,都是被骑兵以长枪捅死,致命伤多在背部,大约是逃窜时被骑兵追上击杀。
虽然手段凌厉了些,但也算是为民除害,亦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江晨只是奇怪,为何苏芸清一脸凝重的表情,对着尸体看了那么久。
杜山已经忍不住问出来:“苏姑娘,你在找什么?这帮穷鬼身上不会有好东西的啦!”
苏芸清沉吟无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听过一种说法,柳家嫡系的神通,都极适合战场杀敌,甚至连霸剑术都只是他们用来遮掩的一种手段……你们看这具尸体!”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具脸朝下的死尸,脊背弯曲,眼珠子都快鼓出来,背上还有战马践踏过的痕迹。
“他是被踩死的。”杜山说。
“再仔细看。”
“难不成是被吓死的?”杜山蹲下身,也不嫌弃血污,低头在尸体边上拨弄了几下,还将尸体翻了个身,微微溅起的血花令几名女子都皱眉后退。
杜山观察半晌,还是坚持意见,“没有其他致命伤,是被踩死的!”
叶星魂一直仔细看着他动作,这时开口道:“他流出来的血有点多。”
“废话,人都死了,血还不得全部流出来。”
“人死后流出来的血,跟活着的时候就流出来的血是不一样的。”
“你是说……”杜山一拍脑门,“前几匹马踩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死,柳老兄很不满意,亲自过去踩了一通……天呐,他还有这么恶劣的爱好,我还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小白脸呢!”
经他一描述,众人脑中也浮现了白袍小将站在血泊中一边猖狂大笑一边拼命踩踏着脚下沙盗的情景,这画面与柳轩之前优雅温和的形象无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人觉得一阵恶寒。
“柳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杜鹃道。
“你以为他是哪种人?在踩上去之前先向这倒霉蛋行个礼鞠个躬,说‘您受累,请您趴端正一点,我要踩了’吗?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十个小白脸有八个疯子,越虚伪的人发起疯来越肆无忌惮,你千万别以为他是个好人!小丫头,你要是对他有非分之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杜鹃满脸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苏芸清无奈地道:“老杜,你看清楚了,这个人在被踩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因是流血过多!”
“你是说,伤在内脏?”
“不,没有伤,单纯是因为血都流出来了,从毛孔,从七窍……这种牵引血脉的神通,正好克制血气旺盛之人!”苏芸清说着,担忧地看向江晨,“兄长,你的沸腾血脉毕竟根基不稳,对上这种神通可能会吃亏。如果下次再遇到柳家的人,务必要小心。”
江晨默默点头。他已经听出,苏芸清的语气分明是在交代临别之事,她很快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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