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这事费阳寿

喝尽小酒壶最后一滴酒,一个老兵毅然踏入,被山壁加速了的烈风令他坚持不过五十米。

连接绳“簌簌簌”地飞射出去,摔倒了直接被风吹得天旋地转。众人反而要逆着风把这个老兵扯回来。

风卷成肉眼可见的涡流,等到这个老兵被救回时,人们才知道他早已被冻到昏厥。

今天不可能越过这个隘口了,今天也不可能离开向风坡了。

扎营也不可能了。哪怕打稳了桩钉,帐篷也撑不住一整夜,天黑不过两个钟头,四分之三的帐篷要么被刮走要么在一开始就没能立住。

人们不得已,开始挖掘雪壕,打算跳入其中躲避附骨之疽般的寒风,可晨间他们丢掉了太多辎重,短短的折叠工兵铲挖的效率实在太低,挖到午夜才得到了一人高的雪壕。

人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脸贴脸手挽手,鼻涕眼泪全部冻结在围巾上。他们有火柴和火机,却缺乏可燃材料,于是他们只能把帐篷雨布投进去燃烧。他们旋即更痛苦地发现,燃烧盆也丢掉了。

火焰升起不久便熄灭,连烤热罐头的时间都不充分。而一半以上的人在中午就吃完了自热口粮,意味着在寒夜降临时,他们没有外来热量补充。

硬如石子的米粒含在嘴中要许久才能温开,而冰块般的肉罐头要匕首撬开,再用小刀划开油脂,油腻逼人的肉叫人忍不住呕吐出来。

进食变成了任务,沈如松强迫自己,强迫班组里每一个人都咽下去。

“给。”沈如松递给陈潇湘一个半软的馒头,这是他揣在怀中暖了许久才能吃的唯一一个。

她的面容藏在红色的绒巾后,但沈如松感觉得到陈潇湘对他报以了惨然一笑。

他避开这种感到心碎的眼神,沈如松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稳住语气,安慰道:“没事的,明天就能走到背风的地方。”

沈如松侧过她的肩膀,走过去,挨个鼓励着同伴,大家抱成圈,拼命地堵住一个没风的口,轮着吸一根可能是花了阳寿才点起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