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英州刺史不是刚刚出缺了吗？本官会奏请黄相公和汪相公，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官职赏给你吧。”
岳飞表情平静，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拱手道：
“下官多谢留守大人赏识。”
很快，岳飞骑马离开了留守府，缓缓朝着自己在汴京之中的宅子而去。
回到宅子中，岳飞的妻儿出迎，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饭。
但岳飞脸上始终没有什么笑容。
夜深时分，躺在床上的岳飞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一幕幕画面。
杜充虽然出任东京留守，但作为主和派的一员，自然有很多原先宗泽麾下的主战派将领对杜充非常不服气。
其中脾气最为暴躁的张用、王善两人，更是干脆完全不听杜充的命令和调遣。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充找来了岳飞。
“鹏举啊，张用、王善这两个混账东西，完全不听从本官这个上司的命令，这是在藐视朝廷的权威！”
“陛下和黄、汪两位相公的旨意诏书都在这里，你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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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授予杜充委任所有汴京官员、将领的权力，并且可以临机独断，处置所有不服命令的官员和将领。
这种旨意，当年宗泽也有一份。
杜充正色对着岳飞道：
“本官已经派人和张用王善沟通过了，但他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要和本官作对。”
“还威胁本官，说什么要是本官再逼他们，他们就直接北上去投降金贼。”
“他娘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埋怨了一通张用王善等人之后，杜充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鹏举，本官知道你在宗泽大帅麾下也是最能打仗的一个，这一次本官希望你能率领军队，去消灭张用、王善这两个混账东西！”
“只要你能干掉他们，本官一定上奏朝廷，为你加官进爵！”
岳飞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充。
“杜大人，张将军和王将军在抗击金军的时候作战都十分英勇，也是功勋卓着之人啊。”
“大家都是友军，何必自相残杀呢？”
“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大人不妨再和两位将军好好谈谈，消除误会之后一起抗金，岂不是更好？”
杜充冷笑一声，目光变得阴鸷。
“岳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抗命不成？”
“你难道忘了，当年你在王彦麾下抗命，最终导致七千人全军覆没吗？”
岳飞胸口如遭重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杜大人，你……”
杜充上前一步，逼视着岳飞：
“岳飞！今日你难道还想要再度抗命，让更多的大宋将士因你而死不成？”
“还有，你的家人妻小如今都在汴京城中，你若是当真抗命，不但你会死，你全家都得死！”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过后，岳飞终于下定决心，缓缓点头道：
“末将明白了。等会末将就回去组织兵马，攻打张用、王善两人。”
杜充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鹏举啊，本官就知道，你吃一堑长一智，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放心吧，本官说到做到，只要你赢了，该有的官职爵位少不了你的！”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场战斗。
岳飞在杜充的授意下，和马皋等人一同攻打张用、王善所部，并将其击败。
至此，杜充彻底掌控了整个汴京所有所有大宋军队的指挥权。
而杜充也的确没有食言，屡次给岳飞加官进爵，让他从一个统制晋升到如今的武经大夫。
只是……
黑夜中，躺在床榻上的岳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强敌在外，大宋内部却争权夺利，手足相残。
自己听从杜充的命令去攻打张用、王善，当真就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而且张用王善两人溃逃离开汴京之后，要么就成为流寇乱匪，要么就去投降金军。
这对大宋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无数疑问在岳飞的脑海中交织，但二十多岁的他却根本得不出一个足够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良久之后，岳飞又叹了一口气。
“金人，快来吧……”
到了岳飞这个级别，他已经接触到了一些足够高级的情报，知道金军即将又一次南下，展开对大宋的征讨。
对岳飞来说，他宁愿和穷凶极恶的金军死战，也不愿意再面对眼下这种内斗不休的情况了。
他根本就不想掺和到大宋政坛那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之中，他只想打仗，杀金人，越多越好，为自己当年错误决定而死难的七千兄弟们复仇！
翌日，岳飞刚刚醒来，就得到了紧急军情。
“岳大人，金军南下了，不过金军主力来的不是咱们这里，而是朝着陛下所在的扬州去了！”
看到这里，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不由笑出了声。
“嗯，年轻人的成长啊。”
扶苏有些惊讶地看着秦始皇。
“父皇何故发笑？”
秦始皇笑呵呵地看着扶苏，道：
“朕问你，如果你是岳飞的话，当上司杜充让你去进攻张用和王善这两支友军，你会怎么做？”
扶苏陷入迟疑，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岳飞面临的局面是金军随时都可能会再度南下，这种时候还是应该齐心向外。”
秦始皇随意道：
“杜充的话，朕懒得重复第二遍。”
扶苏：“……”
秦始皇斜了一眼扶苏，缓缓道：
“你不是大秦皇太子扶苏，你是毫无根基，还曾经犯下大错，好不容易才重新成为统制的岳飞。”
“现在，告诉朕，你的选择是什么？”
扶苏沉默了更长时间，终于开口道：
“儿臣应该会直接领兵离开汴京。”
扶苏确实是接受不了自相残杀，尤其是在金幕中已经明说了，张用、王善两人并不是投降派，而是坚持抗战的主战派，并且还在抗击金军之中立下汗马功劳。
秦始皇嗯了一声，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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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个岳飞就是第二次不遵上官之命，背叛了宋国朝廷的乱臣贼子。”
“你第一次没有听从上官命令，害死了七千友军和部下。而这第二次没有听从命令，可能会让整个汴京数以万计的军队被害死。”
“作为叛徒，你的命运只能像金幕之中的张用王善一样，成为被宋国官军喊打喊杀的叛徒。”
“你没有后勤补给也没有根据地，你只能四处流窜，最终结果要么是被大宋朝廷官军剿灭，要么就是走投无路之下成为金国的走狗。”
扶苏：“……”
扶苏道：
“儿臣可以自行离开汴京，将部队全部留下。”
秦始皇哈哈一笑，道：
“那你就是擅自逃离战场的懦夫。你最好的下场是没人理你，你可以隐姓埋名躲在某个地方，看着大宋江山被金军随意荼毒。”
“正常的下场，则是你会成为通缉犯，躲躲藏藏，被朝廷抓住然后坐牢甚至斩首，你的妻子女儿被卖到青楼，儿子要么被折磨至死要么当一辈子的奴隶。”
“哦对了，在你背上刻下精忠报国四个字的母亲，估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会活活气死了吧？”
“还有，你的部下留下来了，他们依旧还是需要去和张用王善作战。”
“没有你的指挥，他们可能会被张用王善直接杀死在内战的战场上。”
“就算他们侥幸活下来，也打败了张用王善，但他们是你岳飞这个逃兵的心腹，没有人愿意重用他们。”
“你这些部下从此将会被边缘化，被歧视，最终结果要么就是在和金军的战场上作为炮灰送命。”
扶苏：“……”
带走部下也不行，不带走部下也不行？
不管怎么选择都是错，都会害了身边的人？
看着汗流浃背的扶苏，秦始皇微笑着继续开口。
“朕很清楚，你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岳飞攻击友军的行为是错误的，那现在呢？”
扶苏深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儿臣明白了，岳飞的选择其实是对的。”
秦始皇平静地注视着扶苏。
“傻孩子，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的选择不是对与错，而是小错与大错，是小败和大败，是结局凄惨和结局惨绝人寰。”
“岳飞的选择就是如此。”
“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真正的想法对棋手们来说毫无价值，也没有人会去关心。”
扶苏身体颤抖起来，带着极大的愤怒开口道：
“难道，难道就没有公理可言吗？”
“难道就一定要自相残杀，不能携手共抗外敌吗？”
秦始皇又一次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所以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当棋子，而是要成为一名棋手。”
“你比岳飞幸运太多了，你现在已经是大秦，不，是这条世界线上整个地球世界最强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