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蹙眉,下意识别开了眼:“……别太过分。”
这句话已不似寒冬,反倒像是和玉昭霁打着商量、各退一步。
然而,魔是不会退一步的,他只会察觉到对方的软化,趁机再进一步。
玉昭霁如在黑夜中独行太久的旅人,乍然见到前方灯暖,哪怕这灯闪烁着、明灭着,让他退却,难道他就会真的退却吗?
不会,永远不会。
玉昭霁声音缱绻,似诱着希衡说点什么,他眼里亮闪着漫天星辰,一眨眼,星子摇晃:“希衡,你在想什么?你怕我?还是……”
他把爪牙收起来,把渴望和贪婪藏好。
他的声音也刻意软了下来,如能溺毙任何人,同时,扣着希衡的手也松了开去,他温柔地替她拂开一片落在发间的柳絮。
柳絮拿开了,却还剩点点绒毛,玉昭霁也清和细细地理开。
“其实,你没什么好怕我的,世间男子有许多面孔,有的外宽内忌,对外和颜悦色,对内猜忌多疑,有的则是对外残酷,对内则温柔迢迢,我那时激进了些,可我后来不是没有吗?”
玉昭霁又一次收起了自己的爪牙,竭力想要表现自己宜室宜家。
他偏生了一副谪仙一样的容貌,刻意温柔下来时连希家君子也要说一句难以争辉。
偏偏,希衡实在是太了解玉昭霁了,她了解他的峥嵘,希衡闭上眼:“玉昭霁,正常一些。”
……
那些温柔缱绻的气氛,被希衡一语戳破。
玉昭霁怔愣一瞬,瞬时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太过。
他刚才用的法子,是主上对臣子用的法子。主上对臣子关怀备至、体恤待下,哪怕是魔族的臣下,也非常受用,会生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之志。
可是,他和希衡不是那样的关系,更别提希衡这般了解他。
是玉昭霁见希衡今日似有动摇,他太想和她在一起,从而剑走偏锋得太厉害。
玉昭霁毕竟是玉昭霁,他被希衡戳破,居然也没有慌乱,而是颔首:“好。”
好?希衡看他,他承认得真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