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空气中浮动着树木清香,蟋蟀在草丛中不停鸣叫。
金麓王朝的士兵们大都脱了衣,赤裸着膀子,以伍各成一堆,正难得的放松。
空中不时响起快活的大笑和一些老掉牙的荤段子。
玉昭霁从这些士兵旁擦身而过,来到一个营帐外。
营帐内透着光,依稀透出一个被绑着的黑影——陈五,虽然那些将军们都信了陈五的话,但是,陈五战斗失利,那些亲兵全军覆没,只有他活着回来了。
在军营里,这种人既有战斗失利的原罪,又有目的不明的嫌疑。
所以,陈五白天被押解着送回京城,晚上就被绑在营帐中的立柱里,随便扔点东西给他吃。
玉昭霁定定看了眼营帐,掀开帘子进去。
营帐中央,陈五被绑在一根立柱上,头发散乱,满面尘污,营帐内弥漫一股酸臭汗味。
玉昭霁走到陈五面前,声音寒凉:“白云法师用什么收买的你?”
陈五不说话。
玉昭霁幽幽笑了,并不动怒,反而缓缓凑近陈五:“你不说话,是担心我诈你?你放心,外面没有什么,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投诚了白云法师,现在白云法师都放弃了你,到了京城中,你必死无疑。”
他越凑越近,已经能闻到陈五身上的尘土味儿。
玉昭霁道:“如若你这时迷途知返,到了京城,我还能保你一命……”
一柄弯刀猛地刺出,直朝陈五的脖子挥去,玉昭霁嘴上说着保他一命,实则,他从缓缓凑近开始,就是想杀了陈五。
或者说,不该叫陈五,而该叫某个来营救他的人。
玉昭霁站在营帐外的时候,根据营帐最下层里透出的影子,就能判断出营帐内还有藏着的人。
他故意和“陈五”搭话,就是想趁机靠近,然后击杀他,或者说是抓住他。
弯刀被拂尘猛地一挡,在空中迸发出火花,陈五——实则是抹花了脸的希衡以拂尘挡住玉昭霁的一击,两种武器相撞,如慧星袭月,希衡抽出软剑柄,再度想要缠住玉昭霁的刀。
玉昭霁绝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两次错误。
他搅动弯刀,使得软剑不能近身,这个过程中,玉昭霁也看清了希衡的面容,他眼眸中下意识流露出重逢的喜悦,但瞬间,玉昭霁又意识到什么,冷下脸来。
他们是敌人,而且互相都想坑害对方。
现在双方这样的立场,他再因为和她重逢而心生欢喜,实在是……过于糊涂。
玉昭霁手腕用力,催动内力,内力加持之下,他的力量如排山倒海,一路将希衡逼到营帐角落。希衡的力气的确不如玉昭霁大,只能勉强维持着不被玉昭霁所擒。
玉昭霁寒下眉眼:“为什么回来?”
希衡道:“你不是知道吗?如果白云法师不折返回来救人,陈五到了京城不就白死了吗?”
玉昭霁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你就为了这一个人,来以身犯险?好!既然如此,来了就别走了。”
玉昭霁似乎更加生气,手下不再容情,这处营帐很狭窄逼仄,希衡也没法再用以前的躲闪战法来耗玉昭霁的力气。
她现在只能迎战,帐篷中的响动很快惊动了外面的士兵。
外面的士兵本来在喝酒,听到动静后拿起武器,翘首看过来:“怎么回事儿?”
“二公子去关押陈五的营帐里了。”
这些士兵都认得陈五和玉昭霁,闻言,一名士兵的酒碗忽然摔落在地,酒液洒了一地。
他一拍脑袋:“坏了,二公子不会是记恨在心,想要杀了陈五吧?”
这可不行,诸葛闻机的死一定要水落石出,否则他们都得受牵连,陈五在去京城前可不能死!
这些士兵们马上操起武器,跑向营帐里,他们一窝蜂打算掀开帘帐进去,却被希衡眼疾手快以腿抵住住帘帐,不让人进来。
希衡一手以软剑和玉昭霁缠斗,同时甩出拂尘丝。
拂尘丝紧紧缠绕着立柱,将立柱整个甩过来,牢牢挡在帘帐之前。
外面的士兵焦急大喊:“二公子,你冷静,不可杀陈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