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猛地一挑竿,鱼被甩到了地上,活蹦乱跳的。侍书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乱抓,好不容易双手捧着鱼,放进小瓷坛里,用清水养着。探春把钓竿递给李纹。 李纹也把钓竿垂到水里,感觉丝儿动了一下,赶忙挑起来,却是个空钩子。她又把钓竿垂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钩丝又动了,再挑起来,还是空的。李纹把钩子拿上来一看,原来是钩子往里弯了。李纹笑着说:“怪不得钓不着。”赶忙让素云把钩子敲好,换上新的鱼饵,还在上面贴好了苇片。再次把钓竿垂下去,不一会儿,就看到苇片直直地沉了下去,她急忙提竿,钓上来一条两寸长的鲫鱼。
李纹笑着说:“宝哥哥,该你钓啦。”宝玉说:“让三妹妹和邢妹妹先钓,我最后钓。”邢岫烟没有说话,李绮则说:“宝哥哥,你先钓吧。”这时,水面上冒出一个水泡。探春说:“别再互相谦让了。你看鱼都在三妹妹那边,三妹妹快钓吧。”李绮笑着接过钓竿,果然一沉下去就钓到了一条鱼。接着邢岫烟也钓到了一条,随后把钓竿又递给探春,探春这才把钓竿递给宝玉。 宝玉说:“我可要学姜太公钓鱼啦。”于是走下石矶,坐在池边开始钓鱼。可谁知,水里的鱼一看到人影,都躲到别处去了。宝玉拿着钓竿等了好久,钓丝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有一条鱼在水边吐泡泡,宝玉把竿子一晃,又把鱼给吓跑了。宝玉着急地说:“我是个急性子,它偏偏这么慢,这可怎么办呀。好鱼儿,快来吧,你也成全成全我呀。”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钓丝微微动了一下。宝玉满心欢喜,用力往上一拉,结果钓竿撞到了石头上,一下子折成了两段,鱼线也断了,钩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探春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鲁莽的人。” 正在这时,麝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二爷,老太太醒了,叫你赶紧过去。”五个人都吓了一跳。
探春忙问麝月:“老太太叫二爷有什么事?”麝月说:“我也不清楚。只听到说是出了什么事被发现了,要叫宝玉去问问,还说要叫琏二奶奶一起查问呢。”宝玉听了,吓得发了会儿呆,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丫头倒霉了。”探春说:“不知道什么事,二哥哥你快去吧,有什么消息,先让麝月来告诉我们一声。”说完,探春便和李纹、李绮、邢岫烟一起离开了。 宝玉匆匆赶到贾母房中,只见王夫人正陪着贾母摸牌。
宝玉见没什么紧急大事,心里的石头才放下了一半。贾母看到他进来,便问道:“你前年那次生大病,后来多亏了一个疯和尚和一个瘸道士才治好的。生病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宝玉想了想,说:“我记得生病的时候,好好地站着,突然就像被人在背后当头一棒,疼得眼前一片漆黑,感觉满屋子都是青面獠牙、拿着刀棒的恶鬼。躺在炕上,就觉得脑袋像被戴上了好几个紧箍咒一样疼。后来疼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病好的时候,又记得堂屋里一片金光,直接照到我房里,那些鬼都吓得四处逃窜,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的头也不疼了,心里也清楚了。”贾母对王夫人说:“听他这么说,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正说着,王熙凤走了进来。她先向贾母请安,又转身向王夫人行了礼,然后问道:“老祖宗,您要问我什么事呀?”贾母说:“你前年中了邪病,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形吗?”王熙凤笑着说:“我也不太记得清楚了。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好像有什么鬼怪在拉扯我,让我去杀人,见到什么就拿什么,见人就想杀。我自己原本觉得非常疲惫,可就是停不下来。” 贾母又问:“那病好的时候,你还记得什么吗?”王熙凤回答:“病好的时候,好像听到空中有人说了几句话,可具体说的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贾母说:“这么看来,肯定就是那个老东西干的坏事。她姐儿两个生病时的情形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这个老东西心肠竟如此歹毒,宝玉还白白认了她做干妈。
倒是那个和尚和道士,阿弥陀佛,他们才是救了宝玉性命的人,只是咱们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 王熙凤好奇地问:“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我们生病的事了呢?”贾母说:“你问你太太去,我懒得说。”王夫人便解释道:“刚才老爷进来说,宝玉的干妈是个坏东西,搞邪魔外道那一套。
如今事情败露了,被锦衣府抓了送到刑部监牢里,要判死罪呢,是前几天被人告发的。告发的人叫潘三保,他有一所房子卖给了斜对过的当铺。这房子已经加了几倍价钱,潘三保还想再加,当铺里自然不肯。于是潘三保就买通了这个老东西,因为她常去当铺,当铺里人的内眷都和她关系很好。她就施了个法,让当铺里人的内眷都得了邪病,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然后她又去说自己能治这个病,就烧了些神马、纸钱,还真的有了效果。她还向那些内眷要了十几两银子。没想到老佛爷有眼,她的坏事还是败露了。有一天她急着回去,不小心掉了一个绢包。当铺里的人捡起来一看,里面有许多纸人,还有四颗很香的香丸。正觉得奇怪呢,那老东西又回来找绢包。
当铺里的人就把她抓住了,在她身上一搜,搜出一个匣子,里面有象牙雕刻的一男一女,没穿衣服,光着身子的两个魔王像,还有七根朱红绣花针。当铺的人立刻把她送到锦衣府,审问出了许多官员家、大户人家太太姑娘们的隐情。所以锦衣府通知了军营里的人,去抄了她的家,搜出好些泥塑的凶神恶煞像,几匣子会让人着魔的香。在她炕背后的空屋子里,挂着一盏七星灯,灯下有几个草人,有的草人头上戴着脑箍,有的胸前插着钉子,有的脖子上拴着锁子。柜子里有无数纸人,底下还有几篇小账本,上面记着给某家治过病,应该收多少银子。
她收人家的香油钱、香火钱,那数量可多了去了。” 王熙凤说:“这么看来,咱们的病肯定就是她搞的鬼。我记得咱们病好后,那个老妖精去过赵姨娘那里几次,找赵姨娘讨银子,她见到我时,脸色就变了,两眼凶巴巴的。我当初还猜疑了好几次,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果然都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在这里当家,难免招人恨,怪不得有人要整治我。可宝玉和别人无冤无仇的,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呢。”贾母说:“说不定是因为我疼宝玉,不疼环儿,才给你们招来了灾祸。”王夫人说:“这个老东西已经被问罪了,肯定不能让她来对质。
没有对质,赵姨娘那里肯定不会承认。这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就让她自作自受,迟早她的坏事还会败露的。”贾母说:“你说得也对,这种事没有对证,也不好定准。不过佛爷菩萨看得明白,她们姐儿两个现在也没比别人差。罢了,过去的事,凤哥儿你也别再提了。今天你和你太太都在我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于是叫鸳鸯、琥珀等人去传饭。王熙凤赶忙笑着说:“老祖宗,您怎么还操心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