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两个丫头带了吃的回来,她便趁势将那对母女也放了,命人推开窗,捧着碗热汤望着外头的雨帘,小口小口的啜着,“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身后人道:“奴叫做珍珠,她叫翠翡。”
窗外的天色蒙蒙,正能瞧见那些被雨水不停冲刷的绿叶,阵阵新鲜的水汽飘入窗内。谢从安喝完最后一口,将碗放在了桌上,看向两人时才后知后觉这是两个年轻貌美、身条纤细的姑娘。
“为何会入宫的?”
“奴不懂娱人之技,做不得姬子,若不入宫便会被送做高官为妾,或沦落娼寮。”
谢从安看着说话的这个,裹着薄被躺了下来,“现世的人家,哪有不给女儿学女红歌舞的。”
对面的人已经跪在了地上:“我爹性子直,被同僚陷害而死。娘亲病逝,我是在大伯家中长大,伯母与亲戚间撕扯了数回才将我卖入宫中,断了他们伸向我的手。”
方才那个也跟着跪了,“我娘亲善歌舞、会诗词,更是写了一手好字。不过也是被送来送去,最终死在了后宅中。”
这一下子,谢从安睡意全无。
她爬起来坐着,看着面前的两个苦命人,原本不打算再问的,最终还是开了口:“那日都发生了什么?说一说吧。”
地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自知是逃不过,便将那日的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所以原本要来扔虫子的不是你们两个?”谢从安失笑。
珍珠不似名子圆润,生的柳眉薄唇,眸如寒星,瞧着便是个硬骨头的冷性子。她红着眼圈,话语还是铿锵有调:“那两个是新入宫的,没什么资历,自然要被欺负。”
翠翡纤浓有度,朱唇皓齿,媚骨天成,说话稍显温吞,眸中却有清澈。“珍珠妹妹说她们此行必死。我便是死也要与妹妹一起。”
谢从安撑着脑袋啧了一声:“还是要感谢我这个爱美人的性子。不然你们两个也得完蛋。”
“姑娘不怀疑我们两个人撒谎吗?”翠翡惊讶的看着她。
谢从安想了想,“捉你们的人怎么说?”
翠翡老实道:“那位卢姑娘说她不信。”说完看了眼一旁的珍珠。
珍珠也补了一句:“卢英姑娘说,哪有人会自愿替人送死的,又说……姑娘听了自有分辨。”
“这可坏了。”谢从安笑着躺下,仰天道:“我懒得很,不想理会这些真假。”
翠翡听了便上前磕头,眼中带泪:“我们两个当真未曾撒谎。我被宫里的大太监瞧上了,逼我做他的对食。”扒完自己的袖子又去拉珍珠的,“珍珠妹妹因为护着我,也被他们一起欺负。我实在是……”她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两只手臂上的斑斑青紫红痕,谢从安一眼未见,只是动也不动的躺着,静静的听着这两人的哭泣。
窗外雷雨未停,还是一阵紧着一阵。心底的某处被这场意外惊动,让她记起了那日自己跪朝雷雨哭泣的情形。
是不是只有经历了绝望才能彻底引出心底的恶念。一团火苗无形间又被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