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极力稳住心神,恭敬跪地,叩首谢恩:“臣弟谢皇兄成全,皇兄保重龙体,愿我朝江山永固。” 说罢,缓缓起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朝着殿门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踏出的声响在空旷大殿内回荡,仿佛是他与往昔荣耀的诀别鼓点。
皇上目光阴鸷地盯着汝阳王的背影,袖中的手悄然攥紧。他身为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汝阳王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威望日盛,麾下聚拢着一班能臣干吏,手中所掌的权利,
桩桩件件都成了皇上心头的隐忧。如今这拒婚之事,恰似天赐良机,既能以正宫规之名堵住悠悠众口,又能不动声色地将这潜在威胁连根拔除,可谓一举两得。
就在汝阳王即将跨出大殿门槛之际,殿外一声尖细高喊:“太后驾到!” 太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匆匆步入,她目光如炬,先是扫向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责备与洞察一切的锐利;继而看向汝阳王,那目光里虽有责难,却难掩骨子里的疼爱。
太后径直走向皇上,语气虽缓却不容置疑:“皇上,且慢行事。”
皇上微微一怔,连忙上前躬身搀扶太后,陪笑道:“母后,您怎么来了?儿臣这也是依着祖宗规矩、朝堂律法处置,汝阳王公然违抗懿旨,若不严惩,日后皇家威严何存?这朝堂上下又如何能令行禁止?”
太后轻轻甩开皇上的手,稳步走到大殿中央的座椅旁,缓缓坐下,神色疲惫中透着几分坚毅:“他虽是犯了错,可毕竟是哀家亲生骨肉,打从娘胎里出来,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怎忍心瞧着他一朝沦为平民,漂泊异乡,受尽苦楚?” 说着,目光转向汝阳王,语气加重了几分,“王儿,你今日之举,可真是糊涂至极!为了那点儿女私情,悖逆哀家,忤逆圣意,你可知错?”
汝阳王快步走到太后面前,屈膝跪地,低头沉声道:“母后,儿臣知错,儿臣深知此举让母后伤心、皇兄动怒,罪无可恕。可儿臣实在无法违背本心,迎娶楚姑娘。儿臣愿领受任何惩处,只求母后和皇兄莫要再逼儿臣在这婚姻大事上就范。”
皇上在一旁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汝阳王:“汝阳王,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我皇家王爷的风范与担当?为了一个不该有的执念,弃家国大义、皇家颜面于不顾,你让朕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汝阳王身形微微颤抖,双手紧攥衣角,却仍倔强地仰头回应:“皇兄,臣弟从未忘却肩头背负的家国重任,只是这婚姻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臣弟心中早有所爱,实在难以容纳他人。倘若强行为之,不单害了楚姑娘一生,臣弟也会抱憾终身。”
太后抬手轻抚额头,面露不忍:“王儿,你先起来说话。哀家知晓你重情,可你也得体谅哀家与皇上的一番苦心。这楚姑娘,论家世、才情、样貌,皆是百里挑一,与你堪称天作之合,你为何就不能放下执念,敞开心扉试着接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