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走近宾客,上下略打量。
“湘城陆老板?你三代一脉单传,家中还有孤母,你少时就不喜读书,称得上吃喝嫖赌样样精进。你攫好的第一锭金子,来自25年前湘城一家赌坊,不知你所谓赚得金山银山,是否如当初一般,是靠出老千攒起的?”
林羽顿时吓得吐舌,悄悄与背后讨论,“先生,她这记忆真是超常发挥。”
顾梓恒忍了许久,禁不住那颗单螺髻频频侧首干扰,阴恻恻道,“你再不老实,勿怪一会弃你不顾!”
“阿恒!”身边同伴微含警告。
顾梓恒无奈叹息,只得百无聊赖地向外张望。
场中,那宾客肥胖的脸盘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幸而身边同样惊惶的妻子扶着他,显是也被吓坏。
夫人见状,竟亲自上前扶在男子肩膀,颇是语重心长,“湘城便安全了么?那城池所靠近北澜之地,在军枢要地的辐射范围打转,你方才也说一脉单传,更应做长远打算。”
“诸位觉得呢?”
一击即中也罢,夫人竟不讲武德杀遍全场,顿时一阵鸦雀无声。
柔语劝慰裹挟着威逼利诱,这番“杀鸡儆猴”收得奇效,却有三人注意到,场中最开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始终侍守在侧的官服老人。
“夫人,”席中又站起一位,年岁已长,尚能保持一些从容之态,语气端肃,“多谢大人筹谋,但犬子无需就学,已有功名在身。”
夫人将牌匾打发了下去,徐徐环视,眼神定在他身旁的青年身上,“有功名正好,大人贪慕贤才,身边也缺人。”
长者皱眉正欲说话,被青年拦住。那青年白皙俊秀,文弱之气深重,有些羞涩之态,扯着长者的衣袖说话温柔,“父亲,待筵席结束再说。”
长者嘴唇翕动,却也住了口。
夫人旋起裙摆,回身正对着老人,面对那张掩不住得意兴奋的面容,她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扑扇,掩住深藏眼底的情绪。
“葛八。”
听得召唤,劲装汉子带了几个身材魁梧的手下应声出现。
场中氛围瞬时变得怪异,除了林羽三人冷淡处之,无人再有欢悦高兴,席中甚至隐约闻得断续抽泣,有男有女,渐有此起彼伏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