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汴京城了。

越是接近汴京城，赵德秀的心情就越是沉重，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虽然蓟州城的大捷，他必然会迎来一场赞扬和歌颂。

可是对于这些歌颂和赞扬，赵德秀的心中，却是一点儿都开心和得意不起来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次，他们死了多少兄弟和袍泽？

又将会有多少女人没有了丈夫，多少孩子不再有父亲，多少父母不再有儿子？

只要回城后，他就不得不面临那些各种殷勤期盼的目光。

这，也就是战争的残酷。

而且，那两万多将士们，可都是他赵德秀带出去的。

要是他看到了这些目光，他将于心何忍？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快到就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又好像很慢，慢到彷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一般......

只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

终于，在前方，出现了汴京城的城门。

远远看过去，城门口的地方，赫然停放着一辆黄澄澄的车架，别人或许这么远还看不清楚，但是赵德秀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车架前面的人，就是贺皇后还有皇子赵德昭。

二人的身后，就是朝廷的文武百官，在那儿垂首等待。

对于这一幕，赵德秀并不意外，圣上御驾亲征，班师回朝的时候，百官出城相迎，这是必须的礼节。

但是，让赵德秀更加在意的是，城门口的四周，还黑压压地凝聚了很多很多其他人。

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甚至都把城门口，城墙下的空地，全部都给站满了，他们每个人的目光，是那么的殷切，甚至还带着崇拜。

而这些人，也不是别人，他们就是穿着普通的粗麻布衣，男女老幼皆在其中，他们就是汴京城的老百姓。

其中，还有着将近一小半儿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孝服，他们显然已经是在披麻戴孝了。

看到这一幕，赵德秀情不自禁地捏住了手中的缰绳，牙齿关也紧紧咬了起来，他的心脏就好像骤然紧缩一般，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好像从他心中升起，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各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