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虽然已经退去了七成,但是这个鬼地方……”戚福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咳嗽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着,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两只寒鸦受到惊吓,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快速掠过陡峭的断崖,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戚福怔怔地望着乌鸦翅膀划过所割裂出的那片灰白相间的天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掌心下那颗被压扁的碎石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肌肤,压在了旧日的伤口上。那阵刺痛感仿佛能够穿透皮肤,直抵骨髓深处,而那种痛楚似乎依然残留在那里,挥之不去。
陶碗与地面碰撞所产生的清脆声响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寂静的长空。蹲伏在背风之处的一群汉子们像是被惊起的鸟群一般,慌乱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们身上那褴褛不堪的衣襟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不经意间竟露出了半截已然被鲜血浸染的绑带,那暗红色的血迹在晨曦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戚福匆匆忙忙地咽下口中那碗滚烫的热粥,灼热的感觉如同一股火焰迅速掠过他的喉管,但这股炽热却无法温暖他那颗早已冰冷的胸腔。就在这时,伯言犹如鬼魅般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按住了戚福握着缰绳的手掌。
伯言手上那一块块青紫交错的冻疮,就如同狰狞的怪物,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刹那,竟硌得戚福的皮肤生出一阵细微的战栗。
“少爷,咱们必须得早些赶路了。”伯言压低了嗓音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甚至比清晨弥漫的浓雾还要沉重几分。然而,尽管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但那紧绷到极致的指节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就好似一张被拉至满月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开来。
当最后一捧冰冷刺骨的水无情地泼洒在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烬之上时,只听得“嗤啦”一声,最后的一丝火星也随之湮灭在了水雾之中。
与此同时,戚福眼角的余光偶然瞥见了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缝隙之间,竟然蜷缩着一朵娇小玲珑的冰花。那冰花的晶莹剔透的花瓣宛如精雕细琢而成,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几片枯黄的落叶残骸。
然而,就在戚福的脚底不经意间碾压过去的时候,那看似脆弱无比的冰花却在一瞬间发出了极其轻微的脆响声,仿佛是它生命终结前最后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