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末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车光倩犹豫片刻,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说吧,本节帅又怎么能堵住伱的嘴呢?”
李林甫也是一样,活着的时候很多人嫌他碍事,在相位上占着不肯下来。死了以后,这些人都会忍不住多给他说几句好话。
我等一身勇力与忠诚,无处施展,请节帅三思啊!”
方重勇摇了摇头,随即长叹一声说道:
“你今日跟本节帅说的这些话,大概不止在柘枝城有。恐怕在幽州城,在太原城,在营州城,在灵州城,都有如你一般的人,在和如我一般的人说道。太阳下面,没有新鲜事。
如今圣人已然年纪大了,节帅的好,他记得多少且不去说。
李林甫一死封神!简直岂有此理!
不论是朝廷定下的调子,还是民间的声望,李林甫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贤相!
车光倩忧心忡忡的说道。
“节帅,如果大食人被打得无力还手,二十年都不可能再来的话,那朝廷应该就不需要节帅这样,让大食人畏之如虎的节度使了。
很多事情,点到为止,不用说得太明白。方重勇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而且封疆大吏,是不可能一直在边疆的。末将以为一年之内,大军必定会返回北庭,不可能在石国常驻。
这两座城都是乌兹别克斯坦的大城,塔什干还是首都。
然而,边军必须听从朝廷号令,方重勇这样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呢?
车光倩不知道,但他还是抱拳行礼道:“末将明白了。”
这一路何止两千里!真要那样一路打来,现在我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起码吐火罗各部会成为我们的铁杆盟友。
另外一个木鹿城,则是的乌浒河西南面,那个木鹿城,才是阿布穆斯林的家乡。在那里,大食人的势力极为雄厚,可谓是根深蒂固。这些是末将从胡商那里打听来的。”
忠诚和善意,都是有边界的,不可能任由一方为所欲为。
这话很实在,虽然他并不知道大唐可能连十年的安稳日子都没有了,所以才对“毫无准备”的方重勇感觉担忧。
毕竟,说好话又不费什么事!
方重勇知道,现在对方是真的懂了。
因言罪人,不可取也。
他说得很隐晦,车光倩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骇然之色。
可以这样说,如果唐军不兵临吐火罗,找他们借兵是很容易的。但是唐军若是打上门,要“借道”,事情可就两说了。
车光倩站起身,在墙上地图的西南角标注了一個位置。
这里早已被收拾过了,金银珠宝被席卷一空,墙上挂起来一张比例很大的地图,碎叶镇、热海、怛罗斯城乃至康国的萨末鞬城,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方重勇转过身,拍了拍车光倩的肩膀说道:“本节帅很看好你,你与何昌期他们不一样,你是读过书的人。很多事情本节帅跟他们说不通,可以跟你说。”
他确实没有说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可是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点到即止”。
车光倩连忙拜谢道:
木鹿城,实际上有两个。一个就在萨末鞬西北不远处,那里现在依旧盘踞着大食人的军队,不过数量并不多,士气也不高。
方重勇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无妨的,你直接说就是了。”
该不该继续攻略下去,要打多远,要打多久。这其实是一个很深邃的问题,比能不能打赢更重要。
可节帅既要谋事,也得谋身啊。
“汉中那边来的,要去河北!
主帅有无数办法“照顾”自己人,排斥不属于自己嫡系又有能力的人。类似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不同节帅的手腕与行事方式不同,偏心程度也不同。
这个道理,方重勇自然是明白的。
真正的木鹿城,是他前世土库曼斯坦地界的一座废弃古城,因为河流改道而废弃。
节帅如此位高权重,又不参与夺嫡,势必会第一时间被拿掉。
“你是读过书的人,本节帅一向都认为,拿得动刀的读书人,前途不可限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节帅移步书房。”
这年头火药已经用来做烟花,里头门道虽然多,硝石却是必需品。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拉拢了。
或者也可以说,他们这些亲信已经被打上了“方氏部曲”烙印的边将,换了主帅以后,那些人也有他们各自的亲信。
车光倩附和方重勇说道。
李嘉庆不动声色说道。
车光倩叉手行了一礼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