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贞微微点头,对仆固怀恩的观感明显有所改变。
“节帅,回纥人吃了这么大一個亏,势必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末将建议集中兵马,击破回纥牙帐。”
仆固怀恩面色凝重请战道。
“他该来便来,我们让他们有去无回!主动出击风险太大,而且我们不占理。”
李国贞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把仆固怀恩的话当回事。
仆固怀恩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知道李国贞的意思,只是不甘心罢了。
李国贞估计很快就会被朝廷拿下,押送回长安,由天子处置。
所以这位朔方节度使当然不在乎回纥人怎么报复!回纥人再厉害,难道还能打到长安不成?
然而,仆固怀恩与他的部族,却没法迁徙到长安啊。回纥人要是报复,他们首当其冲,他如何不慌?
“仆固将军啊,其实我们也想安慰一下你。
可是,我们被调职,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那封信还是你写给天子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新的朔方节度使,现在肯定已经在路上。
等他来了以后,你再与他商议军务便是。回纥人的报复来得也没那么快,肯定会等到入冬,草场枯竭的时候,再进行动员。
就算我们现在信誓旦旦给你保证,说了也不顶用啊。”
张齐丘拍了拍仆固怀恩的肩膀说道。
“末将只是……唉!”
仆固怀恩无奈摇头,这些事虽然他早就知道,但李国贞与张齐丘二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真尼玛坑爹啊!
他在心中骂了一句,却又毫无办法。
夹缝中求生存,就是这么难!人生往往就是这么无奈!
一个铁勒九姓出身的人,想在大唐出人头地。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忍不了压榨,那是没办法办到的。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件事在仆固怀恩身上体现得很充分。
“对了,趁着新任节度使还没来,某给你写一份调令,调你去东北面的丰州(九原市)横塞军。
这样,你就不会跟回纥人面对面了。”
李国贞好心提议道。
灵州肯定是回纥人主攻方向,而绕路到丰州,需要奔袭数百里,不太值当。李国贞此意,也是想让仆固怀恩避开回纥的军队,不要与之正面对抗。
免得打出火气,事后不好当和事佬。
没想到仆固怀恩一口拒绝道:“倘若回纥人敢来,仆固部必为先驱。他们不服,就打到服气为止。”
草原民族,讲究强者为尊,以实力说话。伱客气却没有实力,别人是不会尊重你的。
“如此也好吧。”
李国贞微微点头,心中略有些愧疚,但很快便将这些杂念刨除。
做了就做了,多想无益。
还是直接干吧!
……
“…………
你曾有一些英雄的梦想,好像黑夜里温暖的灯光。
怎能没有那希望的力量,只能够挺胸勇往直前。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在寻找,你该去的方向。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在寻找,你曾拥有的力量。”
骑着马儿哼着歌,方重勇领着银枪孝节军不疾不徐的赶路,此刻面前的景物豁然开朗。
一条黄色的“巨龙”,拦住了去路。接下来,只能向左或者向右走。
那是浩浩荡荡的滔滔大河:黄河!
周围原本的青青草原,如今深秋已然枯萎殆尽,只剩下遍地枯黄。与浑浊的黄河浑然一体,构成一幅壮阔而苍凉的画面。
方重勇他们现在已然到了黄河岸边!这里,便是灵州了,虽然还没到灵州城!
这是不同于关中的苍翠与山峦叠嶂,不同于西域的黄沙漫漫。这是方重勇从未见过的景色。
一望无际的草原!
“节帅,沿着黄河向西走,是丰安军驻地;沿着黄河向东走,便是灵州城了,在此屯扎的是经略军。沿着黄河继续往东北走,便是丰州的横塞军与榆林的振武军。
请节帅下令,末将好给大军引路!”
身为行军向导的车光倩,策马上前对方重勇禀告道。
与河西节度使麾下的兵马分布密集不同,朔方军分布范围极广,彼此之间相距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