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打仗不是这么打的啊!
高仙芝还来不及去说什么,方有德便已经带着骑兵冲入涑水之中,马蹄踏水,溅起一阵阵水花。
如同汹涌奔腾的潮汐,一往无前。
河对岸,李归仁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涑水河面,看着对岸那些奔驰而来的骑兵。
他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点顾虑,一时间居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乖乖啊,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此一般的二愣子,也真是头一回见啊!
“步卒列阵,半渡而击!”
李归仁从容下令道。
此时自己这边骑兵起步,速度已经冲不起来了。跨河跟敌军骑兵打对冲很蠢。不如用步卒半渡而击为好。
当然了,李归仁知道,自己这一手根本不可能失败。
你以为你不打招呼渡河冲阵就是勇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强无敌?
李归仁心中冷笑不止,如果打仗光靠莽就可以赢,那选将只需要选那些肌肉发达,孔武有力的人就行了,大家都不用读什么兵法了。
然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想法,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敌军那支冲锋的马队,居然前队变成后队,调转马头,朝河对岸奔逃而去。
这一幕不仅是让李归仁看呆了,更是让高仙芝看得头皮发麻。
方大帅啊,您这波是秀一把极限逃跑的操作,也着实是厉害了。
可是已经冲过河的贼兵,还是得我们给您兜底啊,您这不是坑人嘛!
高仙芝看得心一阵阵下沉,又害怕挡了方有德的归路,一直不敢下令变阵。
他的心已经沉谷底,而那些追着骑兵冲杀的李归仁部士卒,可是兴奋得要爆炸了。
这些步卒再也不想保持什么队形了,他们发出兴奋的嘶吼,朝着逃逸的马队冲刺而来。等过河后,他们也会一鼓作气的将高仙芝所在的阵型冲垮。
河北叛军的步兵队形正在展开,等会就要绕边,攻击高仙芝控制的步卒阵型。
不到一炷香时间,这些步卒的前锋,就已经冲到了涑水对岸的岸边,脚就要脱离河水,踩到石头遍地的河滩了。
正在这时,方有德所在的骑兵队伍里,再次吹起号角!
后队再次变前队,又朝着河水的方向反冲过来了!
诶?
高仙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次接一次的极限操作,嘴巴都要张大成“O”形。
此刻战场的局势,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或者说,方有德这一番极限拉扯,将原本他们处于“半渡而击”的猎物,变成了“半渡而击”的猎手了!
而李归仁麾下步卒,则正是绝大部分人都在河水里,处于“半渡”的状态!
猎人猎物瞬间互换身份!
现在这些河北叛军步卒,阵型早已散乱,变成了三两成群的冲锋状态。因为要绕后包抄,所以整体队形宽阔而稀薄,到处都是洞。
方有德麾下骑兵,已经再次在河岸边加速,等冲到河水中的时候,速度已经快要到达巅峰!
“杀!”
身材魁梧的李嘉庆,还有他的长子李怀光一马当先,瞬间就将面前的敌军步卒冲倒在河里。三角队形的马队,如同一把锥子,将李归仁部的步卒阵线凿穿!
这一刻,高仙芝才明白方有德出发前,对他所说的“跟进”是什么意思!
老子创造战机,你们要是把握不住,那还不如回家去种田!
高仙芝耳边似乎出现了方有德独有的嘲讽之声。
他连忙对身边亲兵下令道:“擂鼓,总攻!”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一直在观摩战局的军乐队士卒,此刻激动得热血沸腾,卯足了劲开始擂鼓。
“杀!”
高仙芝高喊了一声。
李嗣业比他速度还快,高仙芝没动,就看到这位勇将已经骑着马冲出去了。
剩下的几千步卒,刀盾兵连盾牌都丢地上了,提着环首刀,就朝着河对岸狂奔。
河对岸,李归仁脑子正处于懵逼之中,傻呆呆的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
嘴唇抖动着,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尼玛,老子还没发力呢,这就败了?
李归仁气得全身发抖,正要下令骑兵冲击。然而身边的骁将刘龙仙,却对其大声吼道:“李将军,敌军大势在前,如山崩海啸啊,已经抵挡不住了。不如带马队后退三十里,避其锋芒徐徐图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