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押衙又是怎么得知朝廷将要缉拿他的消息,从而提前逃走呢?”
朝堂上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再笨的人也想明白了刘异是在暗示朝中有人通敌。
缉拿叛军押衙或许不是御史台的职责,但若有朝臣跟叛军勾结通敌,这就是御史台的职责了。
御史台若真履行了督查百官的职责,怎么会没发现?
坐在龙榻的李炎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冷冷俯视下方整齐站立,一直排到大殿外的上千朝臣。
这些人中有叛徒,到底是谁?
李炎语气阴冷说道:
“刘街使虽然言语无状,但分析倒有些道理,诸位爱卿议一议吧。
满朝官员恍然间发现这个金吾卫小街使是个挖坑高手啊!
杀人诛心,这小子指责御史台失职等于是对御史们无差别攻击。
这是要团灭御史台的节奏啊!!
成人之美他们不会,但落井下石他们熟啊。
七十多岁的京兆尹高元裕率先出列,打响甩锅御史台的第一炮。
“陛下,臣认为刘街使一番分析擘肌分理、深中肯綮,昭义押衙这三个月为获取情报应该贿赂了不少朝臣,并且得手了,否则他早就离开京城了。御史台确实没有监察节度押衙的责任,可御史台监察百官时为何也没发现?这件事御史台有失察之责。”
高元裕出身渤海高氏,是十八皇叔李惕外翁的亲兄弟。
高元裕早就接到李惕传话,令他在朝中暗自维护刘异,这个金吾卫街使是他们自己人。
这次他发声,不仅可以从侧面维护刘异,也能将逃脱要犯的罪责推给御史台。
京兆尹刚说完,兵部郎中崔珦又出列:
“陛下,微臣认为高府尹所言甚有道理,适才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诸公纷纷责怪我们兵部没有预先提醒他们应该早些围剿昭义军进奏院,兵部委屈啊,若御史台一早发现朝中有官员跟昭义叛军勾结,何须我们兵部提醒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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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珦是博陵崔氏二房八虎之一,他跟刘异之前打过交道。
他就是刘异来长安第二天去兵部报到时,花高价买刘异家乡烂棺材的倒霉兵部司郎中。
博陵崔氏二房家主崔琯前阵突然告诉几个弟弟,在朝中要偷偷维护新晋驸马刘异。
崔珦不懂为什么,但他听话。
他刚才一番言辞表面是为兵部叫屈,实则就是接力刘异继续怼御史台。
一怼生二怼,二怼生三怼,三怼生万物。
有了京兆府、兵部打样,刚才吵架人脑袋吵成狗脑袋的刑部和大理寺官员也纷纷跳出来。
开卷考试的众人如同开了挂,他们众口一声,倾力打造大唐新晋背锅天团——御史台。
御史台官员被攻击得有些发懵,这些参别人时头头是道的整人老油条现在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们顺风局打太久,从来没遭遇过这种攻守互换的情况。
这时刘异一脸情真意切地说:
“陛下,微臣相信大唐御史是有才能的。”
御史们小眼神迷惑地望着他。
这小子是在替我们说话?
却听刘异接着说道:
“所以他们不可能没察觉有朝臣通敌,造成如今局面微臣认为或许御史台本身就被叛军收买了。孔圣人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御史台这样还有资格监察百官了吗?”
一石惊起千层浪,御史们集体破大防。
刘异给御史台扣得这顶帽子实在太大。
现在变成御史们要么承认是自己愚蠢,没有才干所以没有察觉有人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