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幻间,天际翻涌的乌云好似被这场激烈交锋的气势所震慑,缓缓地翻滚涌动,却又不敢肆意妄为。
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息还未完全消散,仿佛连风都静止了,徒留那剑拔弩张的余韵。
无极帮的弟子们像是刚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幻梦中惊醒,目光从那仍在微微颤抖的斑驳石墙,缓缓移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欧阳凡丰。
此刻,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迷茫与犹疑,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敬畏。
李靖站在众人身前,身姿笔挺,神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感慨。随后,他猛地转身,面向身后帮众,双手抱拳,“行礼!”
话落,他率先双膝跪地,身后的帮众们见状,没有片刻犹豫,整齐划一地跟着跪下。
众人朝着太师椅上的欧阳凡丰叩拜下去,额头轻触地面,双手伏地。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滚滚洪流,向着天际蔓延:“恭迎老帮主回归。”
夕阳的余晖正映照着欧阳凡丰惨白的面庞,他那原本疲惫不堪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感动。
他轻轻抬头,似乎是要示意众人起身,却见他身子猛地一颤,紧接着 “哇” 地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那黑血溅落在地面,宛如一朵盛开的诡异墨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任冰见此情景,神色大变,忙迎上前去,急道:“那‘蚀骨香’可并非易解之毒,” 说着,他微微侧身,望向身边的李靖,压低声音,“解药被欧阳靖轩毁了,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找到万俟怪。”
李靖闻言眉头涌上一股凝重,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此时那侍女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正给欧阳凡丰擦拭嘴角的血迹。
欧阳凡丰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缓缓道来,“任捕头深明大义,助我无极帮清理门户,老夫感激不尽。”
任冰忙微微欠身,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欧阳帮主言重了,此事关乎正义公道,任某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无极帮遭此大难,帮中上下齐心方能共度难关,任某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说罢,任冰直起身子,眼神中透着关切与担忧,又道:“欧阳帮主,您保重身体要紧。那解药,任某定会想办法寻来。”
话语刚落,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凉意,撩动着众人的衣袂。
欧阳凡丰望着任冰,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轻轻地摆了摆手,声音几不可闻,“这毒我心里清楚,不碍事,只是我那雪儿,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任冰听到 “雪儿” 二字,心跳陡然一停,如同一根锐利的钢针,骤然扎进心底,痛得他面色瞬间惨白。
那痛苦不仅源于对雪儿安危的担忧,更在于不知如何向眼前这位虚弱的父亲说出真相。
“雪儿,雪儿她……” 任冰嘴唇微微颤抖,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他深知,一旦说出雪儿失踪的事实,对欧阳凡丰而言,无疑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这沉默的几秒钟竟是如此漫长,任冰望着欧阳凡丰那满心期待的眼神,无奈之下,不由得向李靖投去求助的目光。
突然,一阵异响从无相湖的方向袭来,那声音,像是沉闷的雷声从湖底深处滚动,又似千军万马在湖底奔腾,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处望去。
原本湖面如镜,暮色四合。一缕残阳坠入水天之际,湖心突然泛起一圈诡异的涟漪。那涟漪不似寻常水波扩散,而是如漩涡般向内收缩,将漫天霞光尽数吸入湖底。
任冰握剑的手猛然收紧。他看见湖底有幽蓝光芒渐次亮起,宛如沉睡的星辰被唤醒,那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将整片湖水染成琉璃般的色泽。
湖面开始剧烈震颤,无数气泡翻涌而上,“轰——”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却不是寻常的白色浪花,而是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水柱中,雪儿的身影缓缓闪现。
她青丝如瀑,在水中舒展如墨色绸缎,一袭绣满凤凰图案的红色盛装,烈烈飞舞,在昏暗压抑的天色下,显得尤为夺目。
那凤凰图案用最上乘的丝线绣就,金线勾勒的轮廓在黯淡天光下竟也熠熠生辉,每一片羽毛都仿若活物,随着雪儿的动作,似要振翅翱翔。
长长的红色绸缎拖在她身后,如同一尾灵动的火蛇,从湖底一路攀升。绸缎划过之处,湖水被硬生生劈开,形成两道高耸的水幕,晶莹的水珠在半空飞溅,折射出五彩光芒,宛如梦幻的水晶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