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吉不单生性凶残,而且在吃喝玩乐上怪癖颇多。每逢喜庆,田吉心必定要别出心裁地穿一件前后襟各有一丈余长的彩绸衫子,让四个童男童女抬起衫子的四角,宛如抬一顶“布轿”,
从街头走到街尾,前有人鸣锣开道,点铳放炮,后有人吹吹打打,唱着辰河高腔,招摇过市,以显示华贵。
方圆百里,若是稍有长得相貌俊美的女子,他便要把她弄来,收在蟠龙厅内,糟蹋全三五个月,一年半截,又赶了出去。四方面姓见了,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贞娘自被那麻石水保骗来,关在蟠龙厅暗室,茶不思,饭不进,终日啼哭不止。田吉对麻石发怒道:
“你怎么把个丧门星给我弄来了?”
麻石听了心中惊慌,忙道:
“田爷,自从你那次见了她,有了意思之后,我按照你的旨意、凿松悬凌角,她男人落水,断了她的念头。现在啼哭不止,想来是她男人新亡,是有几天哭的,你放心好了,我去劝劝她。”
田吉道:“你去劝劝她,若要再是这个样子,我就叫几个手下人整死她,再丢到河里去喂鱼。”
麻石楞在那儿,好半天讲不出话来。他挨田辕的骂,窝着一肚子的火,怒气冲冲地朝暗室走去。
柳贞娘正被绳捆索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悲恨交加,麻石进来故作惊奇:
“是谁绑了贞娘?”
又慌忙来给贞娘解了绳索,对她笑道:
“贞娘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依了他田爷吧!打从蟠龙厅修起之后,进来的女了莫说上千,也已上百,没有哪个不依田爷而活上几天的。这回算你福大命大,田爷的爱妃刚刚死了,要你这美人补缺呢!”
贞娘到此后,想到婆婆砸罐献银,买铁不成,终生积蓄付诸流水,想到新婚之夜山盟海誓,白头到老。
不料话音犹响,人已落潭;又想到自己前事末了,大难又临,早已悲伤至极,泣不成声,只求一死,哪里肯听他胡说八道!一意勾起头,直朝那楠木柱上撞去。
麻石得见,一把抓住,急叫来人。几个娄罗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又把她绑在柱子上。这回,麻石喘过气来,狠狠指着贞娘骂道:
“你这、贱妇,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弄来,让你做皇母娘娘,你还不识抬举!再限期三天,若是惹怒了田爷,叫他让几个娄罗把你拿去用了,你不但贞操保不住,只怕是连性命也要丢的!”
说完,开门扬长而去。
雷桅乘月色出了门,顶着星光奔马伊伏,临河街巷,大小酒楼,妓院窑馆,全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麻石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