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大扫荡

星落门 倔强的纽扣 3796 字 11天前

格力楞部落来到这个地方并不久,所以,牧民们当初匆匆搭建的帐篷窝棚,都十分简陋,牲口圈都是用木桩子砸进地里打围而成,对于臧狼来说,其实有等于无。

整个羌蛮人都是如此。他们没有能力建造真正能将臧狼藏熊拒之门外的建筑,不现实。因为他们不是定居生活,而是游牧。

格力楞和老巴桑带着众人走到最西边的丹珠家时,却发现这家的窝棚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丹珠是个老女人,儿子也去了狼堡,留下老丹珠和儿媳妇,以及两个小孙子。

丹珠家窝棚门口原来一直拴着的两条獒犬,早已经肢体残缺,成了冰雕。现场凌乱不堪,显然,丹珠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放开獒犬,就已经被狼群偷袭了。

再看丹珠家的牲畜圈,遍地都是羊的尸体,剩余的羊群紧紧拥挤在一起,骚动不安,一会儿整体向东,又一会儿整体向西。

黑夜中,有不祥的气味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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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赶紧打开窝棚的木门,里面昏暗一片,有人打着了火链子,点燃火把,顿时便有人惊呼起来,格力楞连忙让众人都出去,只留他和老巴桑在内。

两个女人,两个孩子,都已经僵硬。

窝棚外,大家唏嘘不已,有人流下浑浊的泪水。

“可怜的,天神啊,这是怎么了?”

“那狼王为什么如此对待我们?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牲畜,抢走了我们的孩子,抢走了我们的女儿……他们这是要我们死吗?”

“可怜的,前天是顿珠家的,今晚是丹珠家的,也许,明天……”

老巴桑弯腰从窝棚里走了出来,大家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道:“我早就该去见天神了啊!我早就该去见天神了啊!” 乐可小说

“也许,咱们真的已经被天神抛弃了。”

有些稍微有见识的,由眼前的惨剧,联想到了其他一些见闻,便说了起来:“狼王三次下低地,据说还打下了越巂郡城,汉人能不报复么?”

“报复?还用等汉人报复么?天神早就开始了对我们的惩罚啊。”

“我们藏蕃羌蛮生来就该受苦的,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天神,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孩子们吧……”

……

忽然,大家貌似感觉世界清净了许多,经人提醒,大家才感觉到,貌似獒犬们都加紧了尾巴,不再高声嘶吼,而是一个个靠在角落里,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哀鸣声。

这是遭遇极度危险恐怖时才有的现象!

一只獒犬,即便面对十只臧狼,也不会如此恐惧作态!

正在大惑不解之际,远远的,隐隐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地面发出微微的颤抖。

众人不知所以,忽然,老巴桑大吼一声:“敌袭——”凄厉的呼喊接连响起,仿若一把冰锥,瞬间将所有人都刺痛刺醒。

大家顿时各自向自己的窝棚帐篷奔去,有人一边奔走一边高声疾呼,嗓音早已经变质得厉害,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呼叫些什么。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强烈,牲畜们发出不安的低语,动来动去,獒犬们再无往昔昂扬的斗志,一个个自觉地躲回到窝棚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头内尾外,抖若筛糠。

有牧民已经拿了刀枪打狼棍等,出来胡乱奔走,也有人高叫着,指挥众人赶紧去将马匹牵出来,还有人叫着亲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无数黑影出现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速度越来越快,接近部落之时,丝毫没有将速度放慢,马队自动散开,各自选择了目标,射出手中的弩箭,大枪直直地捅过去,钢刀从人的头上脖子上胸脯上划过,带出一条条诡异的弧线……

有无数火把亮起,向窝棚帐篷丢过去,然后……

继续踩踏,继续射杀,继续披刺,继续砍杀……

马背上的黑影犹如地狱里来的恶魔,没有呼叫,没有惊喜,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发出,只有不断的挥手手臂,催促战马,抖动缰绳,甩干净刀枪上的血渍……

格力楞将桑吉藏在窝棚最深处,自己高高举起打狼棍,恶狠狠地迎着一个恶魔而去,口里呜呜咽咽地叫着什么,一匹飞驰而过的战马撞击在他的胸前,他的整个身体顿时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缓缓向下落去。

没有痛感,也没有其他想法,他甚至在旋转的过程中,还能清晰地看见一根火把划出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在妻子所在的那座帐篷,然后,火光升腾。

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

无数光彩闪现,脑海中竟然还有些许的快感。

接着,口中有汹涌的血水喷出,撒向空中,溅落在雪地上,犹如朵朵绽放的红梅。

多美的一副图画啊。

然后,有黑色的蹄子从空中轰然砸落,正好落在格力楞的眼前,白色的雪花夹杂着鲜艳的红色四处飞溅,视线模糊的厉害,胸口处好像有点痛,却又不那么明显。

有个人倒了下来,扑在他身上,是老巴桑,他就知道。

这老家伙年纪那么大了,身手却如此了得,竟然是从空中飞扑过来的,然后,有一根长长的铁枪,自上而下,穿过老巴桑的后背、前胸,再穿过格力楞的前胸,后背,将他们死死钉在雪地上。

两个人终于紧紧拥抱在一起了,格力楞甚至能感觉到老巴桑嘴巴里难闻的臭味。

这家伙从来都没有刷过牙齿,嘴巴里的味道能把人熏死,也难怪他找不到婆娘。

熏死人了。

脸色一阵热,是老巴桑吐出的鲜血。

“我早在就该去见天神的啊!”老巴桑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嘴巴正好落下,落在格力楞的脸上……

一盏茶的时间,几百骑卒从这个不知名也懒得知名的部落碾压而过,在部落西边集合,清点完毕,为首的那人将大枪高高举起,斜斜北指,战马催动,轰隆隆地向北边的下一个部落碾压过去。

身后,死寂一片。

唯有一些牲畜圈里,还有大量的活物在恐惧地蠕动,哀鸣。

几条幸存的獒犬站在泥泞的雪地上,瑟瑟发抖,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这一夜,定莋、台登、卑水三县从内到外,依次排开,无数部落遭遇灭顶之灾,无数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无数部落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杀戮。

无关道德,无关信义,也无关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