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两天。
还是小镜湖南岸钓鱼台边。
“不错,不错,声线变细,变尖,有几分小孩子的意思了。”
楚平生轻轻嗓子,循循善诱地道:“来,跟我学。”
“那个……我……我叫楚行云,今年八岁了,我爹俗家名字叫楚平生,当年因为家里不同意他和娘的事,祖父棒打鸳鸯,一气之下出家为僧,我娘发现怀有身孕后匆匆嫁人,后来事情曝光,娘遭后爹嫌弃,于是带我出来寻亲,来到小镜湖后被游哥哥误认成敌人,在后面打了一掌……好冷,因为爹去了西夏国,不在小镜湖,阮阿姨便带我去找苟读师兄疗伤,没想到越治越遭,爹回来看了直摇头。”
他说得惟妙惟肖,听声音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然而坐在对面的巫行云……脸沉了又沉,小拳拳握了又握,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的最后,冷哼一声,牙缝里迸出一个短句:“你故意的是吧?”
“我故意?你当鸠摩智是傻瓜吗?不这样,怎么骗过他,把你当成我的女儿尽心施救?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我有一个女童师姐,只要我带你去,鸠摩智便会往天山童姥身上联想,但如果换一个人,他又绝不可能耗费内力帮忙解毒,而这是最好的办法。”
楚平生继续蛊惑:“你想啊,天山童姥是苍老嗓音,你呢,是非常标准的童言稚语,而且以天山童姥之尊,怎么可能拉下脸来喊自己的师弟‘爹’?一旦理清这个逻辑,鸠摩智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巫行云久久不语,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楚平生把拿在手里捻来捻去的佛珠往脖子上一挂:“既然你拉不下脸来,那在祛除寒毒,恢复武功这件事上,我就帮不了你了,不过有一点我能保证,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师姐,只要跟在我的身边,若是有人寻仇,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巫行云转头看向湖水,望着倒影里的那张稚嫩面庞,嘴角咧了又咧,目光变了又变。
她能跟在空虚和尚左右,但是灵鹫宫的人怎么办?就此解散吗?
“其实……这不过是一场戏,若是函谷八友里的李傀儡在此,别说喊爹,舞台上叫爷爷又算得了什么?还有我,之前去缥缈峰,段誉叫了我一路师弟,我也在人前喊他师兄,我为救你都能做到这种地步,现在还是为了救你,你连假扮一下我的女儿都做不到?师姐,将心比心,我对你还不够有情有义么?”
楚平生站起身来,朝着木屋走去:“你可知为了说服鸠摩智,我给他准备了什么谢礼吗?鸠摩智一直心心念念,特地跑到天龙寺求换的,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剑谱。此物有多珍贵,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份上,我会拿它去做交易吗?”
“……”
“……”
“……”
“爹……”
栈桥一丈有余,下面的木头生了一片青苔,当僧鞋踏下,震得它们微微晃动时,一个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钻入耳廓。
楚平生停住,快步走回,将巫行云从地上抱起来,举高高在半空。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
她不说话,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叫不出来?那没关系,到九月九重阳节,还有将近两个月呢。”楚平生将她放下:“记住,从今天起,你叫楚行云,我是你爹,你是我女儿。”
说完伸出手去,按了按她的头。
“楚平生!”
巫行云把他的手打开:“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女孩儿就要有小女孩儿的样子,你如果一直这么绷着,以鸠摩智的心机,想骗过他救你那是做梦,一场戏而已,我不要求你骗过自己,总要有点小女孩儿的天真烂漫吧。”
“……”
“算了,慢慢来吧。”楚平生说道:“不过从今天起,你必须用刚才的声音说话,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养成习惯,这点……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