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抢走了!”
“狗东西,你们手里的家伙是吃干饭的!任由别人抢?!你知道这批货值多少银子,老子把你们全部卖到教坊司当龟公都不够!”
吕同知越说越是恼怒,回屋从桌上拿起根皮鞭,对着佟老三抽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
“老子让你们平日只顾逛窑子!让你们天天赌钱!·····”
一连打了十几下,吕德民累的气喘吁吁,猛地将皮鞭扔进院子里。
家丁见老爷出了气,才忐忑不安道:
“老爷,打不过他们啊,手里有火器,有弓箭,像是辽东来的,都是辽东口音。”
“辽东口音?莫非又是那杀才!他们有多少人?”
脑海中立即浮现起两年前被刘招孙打劫的画面。
佟老三想了片刻,不确定道:
“许是有三五十人,小的拼死杀出来,他们没怎么追,忙着在码头布置工事,看样子人不少,对了老爷,上次来咱们府上的那个红毛夷,也被他们抓了,小的亲眼看见一个陕西口音的凶徒还在殴打红毛夷。”
吕德民全身发抖,抬头望向西门还在燃烧的水营武库,气得牙齿打颤。他对那个红毛夷的生死并不关心,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存放在张家港的货物。
几百箱茶叶、香料,出手就能赚上万两银子,抵得上他一年买卖人口的收益。
“一定是刘招孙的人!欺负老子三次了!”
“这杀才,天生就是个反贼,当年在天津,本官就该杀了他,现在他竟派人来天津炸武库,看来他真要反了!上疏朝廷,诛他的九族!”
家丁只穿了件单衣,在门外冻得发抖,巴巴的望着吕德民,想进屋暖和一下。
“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刘招孙的人还在张家港,估计要等到天亮才跑,夜里,船出不了海。”
吕同知眼珠转动,想了会儿,吩咐道:
“马上派人去通知水营的樊把总,让他调集兵马,围住张家港,不要让一个贼人逃走!你亲自去卫所一趟,挑些兵,一起去码头,杀光这群贼人,给老爷我报仇!另外,再派人去表舅家,让表舅连夜上疏,就说,刘招孙反了。”
家丁瑟瑟发抖站在原地,面露为难之色。
“老····老爷,外面天太冷,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好多人都睡下了,怕是起不来,不如等天亮·····”
吕德民瞪他一眼,脱下自己身上大氅,披到家丁头子身上。
“等天亮,叛贼就跑了!”
“佟老三,穿上我的大氅,赶紧去办,抢回这批货,老爷赏你一千两银子!去告诉那些卫所兵,今晚谁要是起不来,老爷我就让他后半辈子都起不来!”
家丁头子听了这话,满怀感激,正要转身出去,外面大院响起砰砰敲门声。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这兵荒马乱的,谁会登门?
“锦衣卫指挥千户田尔耕,奉皇上旨意,来天津卫追拿东厂叛逆,请吕同知出来说话!”
注释:
1、《纵乐的困惑——明代的商业和文化》·卜正民(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