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石勒回到襄国,把王浚的人头用锦盒装了,火速送给汉国刘聪,同时报告幽州大捷。刘聪见石勒近来问安的书信越来越少,疏离自立之态已经初露端倪,但是为了安抚其心,不得不任命石勒为大都督、还有一堆官职,又封了东单于,再增封十二个郡。
石勒知道自己立足未稳,绝对不可以把刘聪惹毛了,立刻回信,尽显恭顺之态,坚持推辞增封,仅仅接受了两个小的郡县而已。刘聪告诉他可以便宜从事,想打哪里打哪里,随便吧。
刘琨在石勒起兵的同时,请求拓跋猗卢发兵,趁机攻打汉国刘聪,不料拓跋猗卢那边自己出了乱子,他所统辖的杂胡万余家,因为拓跋严苛,刑法太狠,大家本身胡人。抢劫杀戮惯了的,受不了他这般管束,又见石勒势盛,又对胡人友善,突然一起密谋,要去归附石勒。
不想人多嘴杂,消息外泄,早有探子报告了拓跋猗卢,拓跋必须先处理内乱,没有精力响应刘琨,没招按时到达约定地点。
刘琨孤军作战,肯定是没有胜算,只好退兵回去。他观察了一段时间,终于搞清楚石勒给他玩了个兵不厌诈,根本没真心归附自己,于是大为恐惧,他倒不是担心个人安危,而是没了王浚的牵制,单凭他自己又怎么能对付得了石勒大军呢。
于是思前想后,给晋愍帝上表,希望朝廷能早做安排,奏曰:“崤山以北共有八州,石勒已经灭了七个;先朝所授疆域,存留下来的只有我自己了,我也是只剩下一座孤城晋阳。
石勒占取襄国,虎视眈眈,与臣隔山相望,又兵精粮足,若她起兵,可朝发夕至。满城俱骇,恐惧不已,虽然我满怀忠义,可惜就是力不从心,难能如愿啊!”且不说刘琨如何提心吊胆,却说石勒这边也不是事事如意,他毕竟出身羯族,又是奴隶出身,胡人虽然喜欢他,汉人打心眼里是不愿归附的。
结果他前脚刚走,说的好好的刘翰,越寻思越不是滋味,以前是害怕石勒的淫威,如今石勒已经在千里之外的襄国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众将官一商量,我们是晋臣,怎么能投降反叛的胡人呢?鲜卑一族名义上还是晋臣,历来忠于司马氏,不如我们去投奔鲜卑吧?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现象,石勒一顿跃马扬鞭,可是幽州大部,呼啦啦都投奔了鲜卑。
鲜卑段氏段匹首先得利,接受了刘翰,也就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蓟城。同时亦有人投奔了段疾陆眷。但是最大的赢家,肯定是鲜卑慕容,投奔者最多。
慕容一看,投奔的人太多了吧,光各郡流民就有数万家,这乱糟糟的怎么安置,于是单独划出区域,设立了四个郡县,予以统一安置,冀州人多者为冀阳郡,豫州人为主得设置成周郡,青州人聚集处为营丘郡,并州来的为唐国郡。
石勒闻之,大为光火,可是也没有办法。
其中邵续于王浚死后,怕被灭,主动归附了石勒,石勒任命他为乐陵太守,让他带兵驻扎在厌次县。又把他的儿子带在身边。任命为督护,也有人质的意思。
不怕没好事就怕有人多嘴。有个勃海太守,是东莱人,名刘胤,没有接受石勒任命,太守也不当了,挂印弃职,投奔了邵续,对邵续慷慨陈词道:“建立大功之人,必须忠诚大义。您品行高洁,又是晋朝的忠臣,怎么能归附石勒这个胡人反贼呢?
这不等于自污吗?顺从胡贼,玷污了自己的清白!”邵续闻言满脸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好段匹来信,邀请邵续一同投靠江东司马睿,邵续想都没想,立刻同意了。
他手下的人都说:“现在离弃石勒而投靠江东,那咱家公子怎么办啊?他还在石勒身边呢?”
邵续泪流不止,哭着说:“自古家国难两全,我也知我这么做,儿子就没命了,可是我难道真的要为儿子,而作晋朝叛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