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头上来了,的确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只能感叹栀子的命不好。
二爷得知我因为这件事动了胎气,立时拧起眉头教训我,还出去把丫头们训了一顿,听着远处响起滚滚雷声,才转回屋中接着审我。
“方才差点被你混过去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多出来的二十亩地是几时置办下的?还学会瞒着我了,若不是今日秦宝山因着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完,怕麦子烂在地里,急得要跟你说话,被我拦下了,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我前几日就告诉秦宝山,叫他去寻卖家,问问还要不要这地里的庄稼了,没想到那卖家还不来收麦子。
二爷既然知道了,必定也从秦宝山嘴里得知了此事。
我索性就问二爷:“秦宝山怎么说的?那原先的主家要不要麦子了?怎么都这会儿了也不来人?”
二爷神色有些古怪,一看就知道他有事瞒着我。
“这可是我的地,二爷不能不告诉我实话,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秦宝山,秦宝山要是敢瞒着我,我即刻打发了他。”
秦宝山的主子是我,可不是二爷。
“你呀,心里还跟我分得这么清。”
二爷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他坐在炕沿,先是摸了摸我的肚子,才轻声道:“秦宝山去了,那家来不了了。”
“怎么会呢?二十亩地的麦子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家便是再财大气粗,也不会不把二十亩地的麦子当回事,是有什么事被绊住了么?”
这倒也不打紧,我先前就吩咐秦宝山,如果他们来不了,托我们帮忙收麦子,那我们就得多收几成。
“他儿子没了,”二爷神色愈发悲怆,“吃神仙膏吃没的,他那老妻因此大病一场,想必撑不过今年了,家里这两年因为儿子的事,家财散尽,秦宝山去时,他家宅子已经换了人,几番打听才找到他们一家子,如今正窝在巷子里,和几户人家一块儿,凑了钱赁了官府的宅子住。”
“可怜他老妻卧病在床,还要撑着一口气,照管一双孙子孙女儿,他那儿媳妇也染上了神仙膏,日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做什么营生,这老乡绅养尊处优大半辈子,一把年纪竟去采石场扛石头,就为了赚几个钱养家糊口,秦宝山看他们实在是可怜,便丢下了几个钱,回来领着佃户们先把麦子收了,预备着换了钱再给他们送去。”
我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神仙膏,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了么?
“二爷,你叫个人,跟秦宝山说,那二十亩地的麦子全都送给原先的主家吧。”
他们家里都那般可怜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