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一旁的宋倾墨道:“你还记不记得父皇曾经跟你跟朕讲过,他说这后宫就像是一副棋局,而他这个皇帝就是下棋人,棋局不大棋子却不少,他得努力让它们都待在自己的位置,轻易不要挪窝儿,否则很容易磕着碰着,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宋倾墨点头:“记得,当时皇兄说,那就索性少放些棋子在棋局上,地儿空些每颗棋子占的位子多些,也就没那么容易磕碰着了。”
皇上道:“我至今记得父皇那张未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朕讲,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少放便能少放的。”
后来皇帝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他的后宫棋子确实不多,但每一枚都是不可弃的。尤其有一枚,哪怕正在某个角落里发霉,也必须死死地钉在那儿。
皇上继续道:“你还记得当年她是怎么进宫来的?毁了婚约逼死未婚夫,三十四岁的年纪顶一张惊世容颜,硬生生的让父皇对她听之认之,也愣是稳固了朕的地位,把朕安安稳稳的送上了皇位,成为了朕的母后。”
宋倾墨平静道:“所以,她是如今的太后,父皇再宠爱她也还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族,还有她的那个男人。”
皇帝道:“是啊,伤害即成,就算再多弥补,又有什么用,都说她恶毒,她妖后,可如果没有她,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就算能苟活下来,也根本当不成皇帝,她对朕,虽是利用,但不曾恶毒。”
宋倾墨:“……”
他确实不太懂他皇兄对那个女人的情感。
红颜祸水那个女人是没跑的。
宋倾墨道:“皇兄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就转身走了。
一想到他的父皇,皇帝原本便不佳的心情更是沉郁。
张德贵死收了秦美人的礼,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两句,现在看皇上脸色不好,张德贵也不敢去撩老虎须子,一整晚愈发小心恭敬地侍候着,半点没让旁人沾手。皇帝又是连批了两三个时辰的奏折,竟是快到天亮时方才住手。
而另一边的秋水宫里,陆有容一夜好梦,睡得十分安稳。
醒来时她坐起伸个懒腰。
菊朵儿总搞不清状况劝她去邀宠,殊不知她根本不想,也不能,更多的是不能。
她就着微温的水洗濑一番,衣裳都没换就推窗去看外头的风景,随口道了句:“一日热过一日,好在屋里还算凉快。”
从前她这样的时候菊朵儿还会伸手去拦,轻声抱怨两句:“主子好歹换了衣裳啊,这还穿着中衣呢。”
陆有容则回她一句:“怕什么,咱们屋里又没旁人。”
如今她也不劝了,劝也劝不动,直接转身进柜里挑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