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云斜了他一眼,语重心长说道:“老赵哇,你是忠臣,很忠的忠臣。”
旁人听不懂其中隐晦,赵之佛脸颊隐约泛红。
张燕云轻笑道:“你是圣人最为倚重的武将,与上将军刘罄并称为大宁双壁,一个坚守国门,一个镇守皇城,不仅抵御外侮,还要扫清内乱。我张燕云走出永宁城之后,你们都在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梦里都是老张,生怕我学了郭熙,插起反旗自立为皇。所以踏足北境之后,你亲领大军寸步不离,看似是在随时恭候调遣,实则替圣人防范我老张谋反,一把年纪了,又经历了丧子之痛,一路跋山涉水小心提防,不容易哦。”
戳破了窗户纸之后,赵之佛反而坦荡道:“郭熙作乱,尚有余力应对,国公若是暗藏反心,大宁无人能挡。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虽然圣人没有下过密旨,要赵某监视国公,但老夫与奸诈的大周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难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张燕云狡黠笑道:“你是守成之将,绝非当世名将,北庭础石只不过浪得虚名,比起东庭一柱崔如差的老远。换言之,你就不怕弄巧成拙?生生将我逼反?”
赵之佛硬气道:“国公若是想反,神仙都摁不住,国公若是不想反,龙椅都不稀罕坐,岂是我赵某三言两语就能扰乱本心?”
张燕云撇嘴道:“在冰天雪地里熬久了,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怪不得圣人把你放到北庭,一放就是二三十年,我既是你的顶头上司,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这还敢张牙舞爪,换成别人,不得扇他两记耳光再开口训斥?老赵啊老赵,天天听你说话,短寿。”
赵之佛叉手道:“下官失礼,国公勿怪。”
张燕云拂袖道:“道歉都惜字如金,就别勉为其难,算了吧。”
雁南关城墙人头攒动,一名须发皆白的魁硕老将披甲现身。
随着他的出现,守城士卒神色亢奋,人人磨拳擦掌,面对大军也毫不畏惧。
赵之佛惊讶道:“樊庆之!”
张燕云摸了摸下巴,“七杀军主帅樊庆之?那个十八岁率五百甲士杀进皓月城的大周召虎?”
七杀军主帅亲至,又是扬名天下的当代名帅,赵之佛声音都变得谨慎,略带畏惧道:“樊庆之打仗,擅长以弱胜强,那年率五百甲士暗渡潼河,杀进皓月城,只不过是年少功绩,最为恐怖的是,由他镇守的紫薇州,三十年未起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