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需时日?尚需多少时日?”高言讥讽道,“孙大人当初来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三月便可破案的,城中的士绅百姓们也是翘首苦待,结果时至今日,凶犯没见着有几人归案,巡查斜阳道的官差却拢共折进去数十人之多,现在居然连白沙城外都出现相似案情了。我云丘城眼下可是一日日地凋敝下去,百姓苦不堪言,想方设法地外逃。孙大人,眼下三月之期将至,您是不是该给我这个父母官一个说法了?”
孙进勇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精致的小瓷杯,眼睛直视着高言,说道:“若是本官未能及时破案,自会返回王城,亲自向王上请罪,任凭王上和诸位公卿处罚。但是在那之前,本官虽为武夫,然蒙受上恩,忝为总督斜阳道案的钦差大臣,一切只需对王上和朝廷诸公负责,无需给他人一个说法。高大人今日此言,莫非是想越俎代庖不成?”
高言却并没有被孙进勇这番话吓到,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先贤曾云:上有过者,下宜直言其非。大魏太祖皇帝当年能够在东东陆开荒拓土,打下一片基业,也正是得益于鼓励朝堂之内的直言之风,使得忠正之士敢于当面指出上司的不当之处,方才使朝政清明。钦差大臣是直属王上的王差不假,但也不至于连同僚们批评的声音都听不进去吧?”
见孙进勇没有说话,高言心中一振,继续说道:“孙大人赴任以来,为了破案,可以说是夜以继日,不辞辛劳,这点在座诸君都看在眼里。若是孙大人在这两个多月里真的毫无过失,我等本不该指责孙大人什么。但是,近日前来报案的那三名可疑之人身上疑点重重,孙大人为何不将他们拿下,详加审讯?”
孙进勇淡淡地说道:“孙某查案向来重视证据。给我查清事实真相的时间本就不多,那石承更是药师商会的重要成员,若是冤枉了好人,且不说会不会误导查案的方向,要是引发了外交风波,到时候要担责的可不止孙某一人。”
高言不屑地说道:“联盟汗国来的愚民贱类,有何可惧?药师商会又如何,大魏人才济济,论炼丹之术倒也未必真就弱于他们。眼下斜阳道失踪案愈演愈烈,所有往来斜阳道的商队都是数十人结队方才上路,咱们有多久没见过三人结伴的行旅能完好无损地从官道上出来了?就凭着这一点,为何不能将那三人关押起来,严加拷问?”
孙进勇叹了口气,道:“高大人,那三人绝非寻常之辈的。吴国的官员可以天天把联盟汗国和药师商会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那是因为他们在东陆的最东边,在大魏的身边,契塔人和西陆丹师们的手伸不到那么远。我们西漠国可不一样,我们的西面就紧靠联盟汗国的狗腿子东丹国,紧靠契塔人在那里的驻军,所以我们在面对石承这个人的时候怎能不谨慎一些?”
高言讥笑道:“那又怎样,在大魏的庇护下,四年战争结束时,西蛮子们不还是最终奈何不了我们。我们这些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尚且不惧他们,你们这些天天提刀杀人的武人们又何必如此瞻前顾后。孙大人,你言语中如此袒护那石承,莫非是拿了那个西陆丹师的好处不成?”
“高大人!”一旁的赵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为孙进勇辩解道,“孙大人为官近二十载,向来都是为公不为私,这一点朝中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阁下是谁?官居几品?现任何职啊?”高言身后的一个上了年纪的乡贤慢悠悠地对赵平说道。
赵平的脸涨的通红,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孙进勇却抢先开口了:“好了,我知道高大人的意思了,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今日天色不早了,在下还有新的案情需要分析,咱们改日再议吧。”
“那下官就不叨扰了。”高言拂了拂衣袖,站起了身,“临走前,下官还是要提醒孙大人一句。莫要因为瞻前顾后而错失了良机,等到将来在王上面前领罪受罚的时候才追悔莫及。高某今日一席话,可全都是为了孙大人你好,实在不行的话,恶人便由高某来做,本官会亲自为大人将石承等人捉拿下狱,到时候审出来的线索自会如实提供给孙大人您,下官不会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