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初冬的寒风仿佛进入了石承的心底里一般,将他这个半步宗师都刮得发颤。
“你们是做什么的?”一个守在巷口的十将走了过来,向石承一行人喝问道。
“这位老总,我们有个同乡这两天经常来这里。所以刚刚我们听说这边出了事,就急忙赶过来了。”李斗金挂念着孙三的安危,他在那个十将面前一边比画、一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着。
“这样啊。”那个十将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同情的色彩,“正好官府已经对外贴出了告示,你们赶紧去巷南口那里吧,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自打我们到这里后,还没见着谁是喘着气被抬出来的。”
说完,十将也不再理会手脚冰凉的李斗金,对不远处的一个土着人长相的士兵喊道:“阿那乌,你带他们去巷南口那里认尸去吧!”
……
在一个熟悉渔船巷的厢兵的指引下,赵平和他的下属们正逐房地查看情况。
赵平突然发现,人是可以以麻木的态度来面对死亡的,仅是短短的半个上午,他眼中见过的死人,恐怕比任何一个从塞特派驻军那里结束任务返乡的军官都要多很多。
“虞侯,一共发现三具尸体,两男一女。”说完这些后,赵平身旁的一个队长重复了一遍他今日已经说过了无数次的话:“初步判断死因和之前发现的一样。”
“我知道了。”赵平很平淡地说道:“石全,这户人家姓什么,家中只有三口人吗?”
石全是为赵平引路的厢军士兵的名字,他满头大汗地翻着手里的簿册,片刻后向赵平报告道:“回禀大人,这户人家姓吕,家主名为吕丰,丁口簿上共载有四人,其妻原姓张,单名为欣。长子吕方,长女吕月。”
“和院中的尸体对不上去,把这户人家记下来,查清这家儿子和女儿的下落,还有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
吩咐完这些话后,赵平带着人又在屋内查看了一番,记录了现场的情况后便前往了下一处房屋。在赵平等人离开后,等候在门外的乡勇们立刻进了屋,将吕氏夫妇和孙三的尸体抬了出去。
赵平走进了下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是一个合租大院,三处房屋被三个不同的人家分别租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口深井。
六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四女两男,其中一个男尸还是一个未满十岁的男童。
“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怎么抱着个骨灰盒?”赵平指着最左边的一具女尸问道。
一个黑刀卫的士兵抱怨道:“大人,这女人的胳膊把这盒子锁的死死的,怎么掰也掰不开,弟兄们总不能把她的胳膊卸下来,就只好这样抬过来了。”
石全仔细地查看了尸体和骨灰盒,又翻了翻簿册,答道:“大人,这个女人名叫王紫,出嫁前为孙姓。小的看了一下,这个骨灰盒应该是她丈夫的。说起来,她和她的丈夫原籍是在砾州,二人都是四年战争那会的随军民夫,她的丈夫在东丹王城外的翠丘之役中殁于王事。”
“是为国捐躯的义士遗孀……”赵平心中肃穆,郑重地吩咐道:“跟门外的人说一下,好生安置,也不要把她怀里的盒子拿走了,等到事情了结后一体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