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等人离开忘川潭时，晨光已穿透潭口的水雾，在沼泽上织成金色的网。蓝毛灵鼠蹲在他肩头，爪尖还沾着些许星辰石的碎屑，颈间月牙印记与破虚剑的星纹遥相呼应，不时闪过一道细碎的银光。

“极北冰原的玄冰坞……”

“古籍记载，玄冰坞的阴脉与万毒谷的阳脉相连，如同修仙界的两条气血，一旦阴脉被污，阳脉也会跟着衰败。”

沐瑶收起七弦琴，指尖划过储物袋边缘，那里存放着从忘川潭底取来的白色花瓣。

紫霄宗弟子握紧系好的剑穗，剑穗上的金光尚未散去，仿佛还残留着姐姐魂念的余温：“我在宗门典籍里见过玄冰坞的地图，那里常年被玄冰覆盖，冰层下藏着千年不化的阴煞，寻常修士靠近三尺便会被冻僵灵脉。”

“前族长留下的手札里说，玄冰坞有座‘镇阴塔’，塔底镇压着阴脉的源头。”

“三千年前景象里的北斗剑主，就是在那里设下了第二道封印。”

阿黑从行囊里翻出一块黝黑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毒瘴部落的图腾——燃烧的骨火缠绕着锁链。

李江摩挲着修复后的长剑，剑身上北斗剑主的字迹已隐去，只余下流转的星纹。

他忽然想起潭底那些骸骨中钻出的草芽，嫩芽顶端的露珠映着顺流的潭水，像极了此刻晨光在剑身上的倒影。

“阴煞怕至阳之力，”

“破虚剑的星辰之力能克制阴寒，我们沿水路北上，顺流穿过毒龙渊的支流，可节省半月路程。”

他剑指东方，星纹在地面铺开淡淡的光痕。

蓝毛灵鼠突然吱吱叫着指向沼泽边缘，那里的照心露正纷纷炸裂，粉色瘴气尚未散开便被晨光蒸成白雾——这是有强大生灵靠近的征兆。

阿黑猛地将镇蛇石粉末撒在四周，墨绿色的沼泽水面瞬间浮起一层青白色的冰晶，冰晶上迅速凝结出细小的裂纹。

“是蚀骨蛇的气息！”

“它剩下的八颗头颅醒了！”

阿黑脸色骤变。

话音未落，沼泽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嘶鸣，水面掀起丈高的浪涛，浪涛中夹杂着暗绿色的毒液，毒液落在荷叶上，荷叶瞬间化作黑色的焦炭。

李江挥剑斩出金光，金光与毒液相撞，爆出漫天星火，星火落在水面，竟燃起淡蓝色的火焰——那是星辰之力与蛇毒相抗产生的异象。

“它在阻止我们离开！”

“这只是其中一颗头颅的气息，它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沐瑶迅速取出七弦琴，指尖在琴弦上拨动，《静心曲》的琴音如流水般漫开，将靠近的毒液震成飞沫。

紫霄宗弟子短剑出鞘，丹心咒的红光在剑刃上流转：“我姐的魂念在剑穗里躁动，她说蚀骨蛇在召集同类，万毒谷的毒物正往这边聚集！”

“从暗河走！”

“那里有前族长设下的结界，能暂时隔绝蛇类的感知！”

李江忽然注意到，沼泽边缘的照心露炸裂后，散落的露珠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水流，水流正顺着一个隐秘的方向流动——那是毒龙渊支流的暗河口。他剑指暗河口的方向。

阿黑立刻从行囊里掏出三枚骨哨，哨身由兽骨打磨而成，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这是‘隐息哨’，吹响后能掩盖生魂的气息，毒瘴部落的猎手靠它在毒龙渊捕猎。”

四人迅速钻进暗河口，暗河入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壁上长满滑腻的苔藓，苔藓缝隙里渗出淡绿色的汁液，散发着清瘴草的气味——显然是毒瘴部落的人常年维护的痕迹。

李江走在最前，破虚剑的星纹照亮了前方的水路，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冰粒，冰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暗河里格外清晰。

暗河深处逐渐开阔，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钟乳石尖端凝结着透明的水珠，水珠滴落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蓝毛灵鼠突然纵身跃到一块钟乳石上，对着石缝里的一团黑影龇牙咧嘴，那黑影蠕动着展开翅膀，露出巴掌大的身躯——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蝙蝠，蝙蝠的眼睛是诡异的青蓝色，正死死盯着他们。

“是‘阴眼蝠’。”

“它们以阴煞为食，只在靠近阴脉的地方出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黑低声道。

李江忽然按住剑柄，星纹在剑身上急促地闪烁：“暗河的尽头连通着玄冰坞的阴脉支流，这些蝙蝠是顺着阴煞的气息过来的。”

他抬头望向洞顶，那里的钟乳石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

沐瑶指尖划过琴弦，琴音陡然转高，震落洞顶的白霜：“阴煞在渗透暗河的结界，蚀骨蛇的头颅恐怕已经冲破了沼泽的束缚，正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

紫霄宗弟子的剑穗突然亮起红光，红光在他掌心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是他姐姐的魂念。魂念指向暗河深处的一道石缝，石缝里隐约透出微光。

李江挥剑劈开石缝，里面竟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密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毒瘴部落的符文，符文闪烁着淡淡的绿光，与洞外的结界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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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族长留下的逃生通道！”

“手札里说，这条密道直通毒龙渊的上游，那里有座废弃的传送阵，能直接传送到北境的黑风岭！”

阿黑激动地抚摸着符文。

四人钻进密道，密道尽头果然有座残破的传送阵，阵眼处镶嵌着一块暗淡的灵石，灵石周围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李江将星辰石的碎屑撒在阵眼上，碎屑与灵石接触的瞬间，灵石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蓝光顺着北斗星纹蔓延，在地面织成完整的阵法。

“传送阵只能使用一次，”

“它会把我们送到黑风岭的‘落星崖’，那里是离玄冰坞最近的落脚点。”

阿黑将最后一块镇蛇石塞进阵眼。

沐瑶的琴音突然变得急促，密道入口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暗绿色的毒液正顺着石缝渗进来，将符文的绿光腐蚀成黑色：“它追来了！快启动阵法！”

李江剑指阵眼，破虚剑的星纹与传送阵的北斗图案相呼应，金光与蓝光交织成一道光柱，将四人笼罩其中。

在身体被传送阵吞噬的最后一刻，李江听见蚀骨蛇的嘶鸣穿透密道的石壁，那声音里带着不甘与怨毒，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撕裂成碎片。

落星崖的寒风如刀割般刮在脸上，李江等人刚站稳脚跟，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北境的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崖下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山脉顶端覆盖着皑皑白雪，雪光反射着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里的灵气好稀薄，”

“阴煞的气息比典籍里记载的还要浓烈。”

紫霄宗弟子裹紧衣衫，丹心咒的红光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茧。

阿黑从行囊里取出三张兽皮，兽皮上涂着猩红色的药膏，散发着骨火燃烧的焦糊味：“这是‘避寒膏’，用毒瘴部落的骨火油和暖阳草熬制的，能抵御玄冰坞的阴寒。”

蓝毛灵鼠突然窜到崖边，对着远处的雪山吱吱叫，它颈间的月牙印记正发出强烈的白光，白光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塔的虚影——塔身为玄冰所铸，塔顶覆盖着积雪，塔身缠绕着锁链，锁链末端没入冰层之下。

“是镇阴塔！”

“它在冰原的最北端，被千年玄冰埋了半截，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阿黑指着塔影的方向。

李江将避寒膏涂在剑身上，星纹与药膏接触的地方冒出淡淡的白烟：“阴煞在塔底聚集，形成了‘阴煞风暴’，我们必须穿过风暴才能进入镇阴塔。”

他忽然注意到落星崖的岩石上布满细密的冰裂纹，裂纹里渗出银白色的寒气，寒气落地便凝成细小的冰晶。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冰裂，”

“是人为的术法痕迹，有人在这里布过‘锁灵阵’，目的是阻止阴煞外泄。”

沐瑶蹲下身，指尖轻触冰晶，冰晶瞬间在她指尖化作黑色的粉末。

紫霄宗弟子的剑穗再次亮起，姐姐的魂念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幽影盟。”

李江心头一凛：“幽影盟的人来过这里？”

他忽然想起忘川潭底蛇头血肉里嵌着的幽影盟令牌：“他们在帮蚀骨蛇破开封印，镇阴塔的封印恐怕已经被动过手脚。”

蓝毛灵鼠突然对着崖下的密林龇牙，密林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数十道黑影从林中窜出，黑影周身笼罩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露出利爪和獠牙——竟是被阴煞附身的雪狼。雪狼的眼睛是浑浊的青灰色，涎水从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是‘煞狼’，”

“被阴煞附身的妖兽，灵智尽失，只知杀戮。”

阿黑迅速撒出清瘴草粉末，粉末落在雪狼身上，激起一阵白烟。

沐瑶拨动琴弦，《静心曲》的琴音化作银线缠上煞狼，银线与黑色雾气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煞狼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在琴音中不断抽搐，黑色雾气从它们七窍中渗出，落地便化作黑色的冰碴。

李江剑指狼群，星纹在地面炸开金光，金光扫过处，煞狼身上的黑色雾气瞬间消散，露出原本雪白的皮毛。

但这些雪狼早已被阴煞侵蚀了心脉，倒地后身体迅速结冰，最终化作冰雕，冰雕上很快覆盖了一层白霜。

“幽影盟在故意用阴煞污染妖兽，”

“他们想借此阻拦我们靠近镇阴塔。”

紫霄宗弟子短剑归鞘。

李江望着镇阴塔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比别处更暗，隐约有黑色的气旋在云层中翻涌——那就是阴煞风暴的中心。

他忽然想起北斗剑主留在剑身上的话：“非邪物破封，是人心执念引邪入体。”

“我们不能等了，”

“阴煞风暴每过一个时辰便会增强一分，再拖延下去，恐怕连破虚剑的星辰之力都无法抵御。”

他握紧长剑，星纹在剑身上流转不息。

阿黑从行囊里取出四枚骨符，骨符上刻着燃烧的骨火：“这是‘燃灵符’，能暂时提升灵力，遇到阴煞风暴时捏碎即可。”

小主，

四人沿着崖边的小径向北行进，越靠近冰原，气温便越低，空气中的阴煞几乎凝成了实质，吸入一口便觉得肺腑都在结冰。

李江运转星辰之力护住周身，金光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薄茧，将阴煞隔绝在外。蓝毛灵鼠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颈间的月牙印记不时亮起，为他驱散靠近的阴寒。

行至第三日，前方的道路被一道巨大的冰缝阻断，冰缝宽约十丈，深不见底，冰层下传来阵阵呼啸，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冰缝对岸的冰面上刻着无数符文，符文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是镇阴塔的外围结界。

“结界需要用至阳之物才能开启，”

“下面是‘熔火泉’，北境唯一的地热泉，泉眼里的火灵晶能克制阴寒。”

阿黑趴在冰缝边缘往下看，冰缝深处隐约有红光闪烁。

李江挥剑斩向冰缝，星纹在冰面上划出一道裂缝，裂缝中涌出灼热的气浪，气浪中夹杂着硫磺的气味。

蓝毛灵鼠突然从他怀里窜出，顺着裂缝往下跳，片刻后叼着一块通红的晶体爬了上来——晶体约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散发着灼人的温度。

“是火灵晶！”

“有了它，我们就能穿过结界了。”

阿黑接过晶体，小心翼翼地用兽皮包裹起来。

李江将火灵晶按在对岸的符文上，晶体与符文接触的瞬间，淡蓝色的屏障突然化作一道光门，光门后露出一条通往冰原深处的道路，道路两侧的冰面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与忘川潭底的祭坛符文如出一辙。

“这是北斗剑主设下的引路阵，”

“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加固封印。”

紫霄宗弟子抚摸着冰面上的星纹。

穿过光门，阴煞的气息陡然增强，空气中的阴寒几乎凝成了冰针，刺得人皮肤生疼。

李江捏碎一枚燃灵符，金色的火焰在他体表燃起，将冰针纷纷融化。蓝毛灵鼠从他怀里探出头，对着前方的阴煞风暴吱吱叫，颈间的月牙印记亮得惊人。

阴煞风暴的中心是一片巨大的冰原，冰原中央矗立着镇阴塔，塔身果然被玄冰埋了半截，塔尖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塔身缠绕的锁链上凝结着黑色的冰碴，锁链末端没入冰层下，不时有黑色的雾气顺着锁链往上爬。

“塔底的封印松动了。”

“阴煞从裂缝里漏出来，形成了这风暴。”

沐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正运转灵力抵抗阴煞的侵蚀。

李江剑指镇阴塔，破虚剑的星纹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穿透阴煞风暴，在塔身上投射出巨大的星图。

星图上的北斗七星中有一颗格外黯淡——那是天玑星的位置，对应着镇阴塔的第二层。

“封印的薄弱点在第二层，”

“我们必须进入塔内，找到天玑星对应的阵眼，用星辰之力加固封印。”

他对众人道。

就在此时，镇阴塔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门内涌出浓烈的黑色雾气，雾气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那是个穿着幽影盟服饰的黑衣人，黑衣人周身笼罩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李江小友，别来无恙？”

“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黑衣人的声音嘶哑如破锣。

李江瞳孔骤缩，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幽影盟的副盟主，当年在毒龙渊与他交手过的黑衣人！

“是你！”

“幽影盟果然在暗中勾结蚀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