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结巴聊天,更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异类做朋友。
“什么?你居然愿意和她相处?你该不会也是异类吧!”
就这样,哪怕有极个别心地善良的孩子不嫌弃她,可时间久了,还是承受不住旁人的压力,最终也默默地离开了。
“为……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么?”
“因为你是结巴!结巴,结巴小结巴!”
欢声笑语之中,纯粹的恶意丝毫不带掩饰。
每一次嘲笑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杜丫痛不欲生。
无数的利刃过后,幼小的心灵便已是千疮百孔。
仇恨的萌芽自那时起便悄悄滋生,一点点吸收着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和养分。
“总有一天,我要比所有人都说得流利,到时候,谁也不能再取笑我!”
恨意是最强的执念,也是所有诡秘侧异能者力量的源泉。
为此,杜丫每天一个人对着墙壁刻苦练习,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她会花十几个小时的功夫说几千上万遍。
“从你们嘴里吐出的刀子,到时候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们!”
多年过后,那个原来的小结巴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成熟女性。
当初发下的誓言,也都一一实现了。
杜丫觉醒成诡秘侧异能者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诅咒系,并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很快,她嘴里随便说出的一句话,就成了可以夺人性命的诅咒。
玄奥复杂的诡异言语,远比刀剑锋利万倍。
命运就是如此荒诞,总是让人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小主,
杜丫,随之变成了渡鸦。
作为乌鸦的一种,渡鸦象征着高超的智慧和敏锐的洞察力。
另一方面,它也象征着厄运与死亡。
等杜丫晋升到A级之后才发现,先前为了能获取力量而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口舌生疮,皮肤流脓,每时每刻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这种情况并非是普通的疾病,而是每个诡秘侧异能者必须承受的宿命。
力量和代价都是相等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药石难医,每天除了使用浸泡过特殊药水的湿巾擦拭皮肤之外,杜丫只能对自己降下诅咒。
麻痹术,一种能使人丧失行动能力和知觉的诅咒,却成了她解脱痛苦的办法。
然而,这样的诅咒不能一直持续,用多了就会导致皮肤彻底坏死。
所以她必须间隔一段时间使用,而中间的空档期,就是她最痛苦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命运就像一个巨大的圆圈,好不容易逃脱了过去,最终却又回到了起初的原点。
杜丫,又变成了一个结巴。
除此之外,杜丫也曾收过一些天赋卓越的弟子,可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傅长生以外,其他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
多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度让她怀疑,这是否算另一种方式的代价支付?
慢慢的,杜丫接受了这种与痛苦相伴的日子,也没再收新的徒弟。
直到八年前的一天,她途经一间教室,偶然地听到有个大一新生在最后一排开小差,和身旁的同学争论着什么。
“谁说乌鸦的羽毛是黑色的?那是人类的肉眼看不见它实际的色彩!”
“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你懂不懂啊?”
“还有,乌鸦最早象征的是吉祥和好运,不是什么死亡和厄运!啥?你说这个世上从来没这种说法,那只能证明你见识浅薄。”
“有知识没文化,你个异世界的土鳖!”
后来,那个学生因为扰乱课堂秩序,被讲课老师赶出了教室罚站。
走廊上,杜丫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学生。
十七、八岁,正是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年纪。
和杜丫满是疮斑的面容不同,他的脸上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接着,那个学生也看到了她,并对她笑了笑,笑得有些羞赧。
那一刻,杜丫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要不,最后再收一个吧。”
记忆渐渐散去,杜丫的思绪回归现实。
眼前的脸庞和当初的全然不同,却又在此时高度重合。
唯一不变的,或许是皮囊下那个跳脱的灵魂?
这会儿,她好像也没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