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千难万难,也要变着法儿、绕着弯,将这“忠心”表到位。
在这片看似“齐心协礼”的忙碌景象中,有一个人,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心神不宁。
那便是户部尚书,赵贞吉赵孟静。
赵贞吉的值房内,算盘声噼啪作响,户部十三清吏司的郎中、主事们进进出出,呈送着各地钱粮奏销册簿,请示着各项拨款核销事宜。
他一身绯袍,坐在堆满文卷的紫檀大案后,脸上带着一种符合身份的、恰到好处的威仪与忙碌。
陛下重修万寿宫的款项,大半经由他户部拨付,虽主要由工部徐璠操办,但他赵贞吉亦是“协理”、“督办”,如今宫苑落成,圣心大悦,于他而言,自然也是一份看得见的“功劳”和“苦劳”。
按理,他此刻正该是春风得意之时。
然而,他却总觉得心底深处,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细微却执拗的不安,如同鞋底的一粒沙,硌得他难以真正舒坦。
这不安源于何处?
赵贞吉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是因国库再度空虚,而各地请饷催款的文书依旧雪片般飞来?可这已是常态,他自有手段腾挪周转,或拖延或部分满足,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是因近来天灾频仍,恐生民变?但这自有地方官去头疼,他坐镇中枢,只需按章办事,即便真出了乱子,首要问责的也是地方督抚,而非他这户部堂官。
他甩甩头,将这点莫名的情绪归咎于近日公务实在繁忙,耗神过多。
陛下将户部重任交予他,是莫大的信任,他绝不能辜负这份“圣眷”。
他赵贞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混迹清流、空谈义理的翰林学士了。
严党倒台,让他看清了权力的真谛——唯有紧靠皇权,掌握实权,方能真正施展抱负,青史留名。
而陛下,无疑是他如今最坚实的靠山。
陛下需要他这样一个“能干实事”、“懂得体恤上意”又并非严党余孽的干才来掌管钱袋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投桃报李,自然要兢兢业业,将陛下关心的事。
无论是斋醮用度、宫苑修缮、还是边镇急需。
无一例外都办得妥帖周到。
至于其他?那便要“区分轻重缓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