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已成人间地狱。
几处草席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浓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火光映照下,几个全身焦黑、皮肤龟裂、双目赤红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发出野兽般的嘶嚎,疯狂地扑咬着靠近的人。他们力大无穷,毫无痛感,被扑倒的人一旦被其焦黑开裂的皮肤接触,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下迅速浮现出那致命的红斑!
恐惧如同瘟疫本身一样蔓延。还能跑的人哭喊着四散奔逃,被恐惧支配的士兵甚至挥刀砍向挡路的同伴。秩序彻底崩溃。
“不要乱!!”李长天的吼声如同惊雷,瞬间压过混乱。他如同浴血的战神,环首刀挥出凌厉的弧线,刀背狠狠砸在一个扑向伤兵的“焚身者”颈侧!那焦黑的身影应声而倒,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听令!”李长天浑身浴血(不知是谁的),眼神凌厉如刀,“还能动的!十人一队!拿长杆!拿门板!把那些发疯的往没人的地方顶!别靠近!别被他们碰到!用沙土灭火!快!” 他以身作则,抢过一根长矛,死死顶住一个嘶吼冲来的“焚身者”。
李长天的出现和他悍不畏死的行动,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混乱的人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陈墨和老刘带着一些尚有胆气的骨干,开始组织反击。长杆、门板、拆下的门扇,成了主要的防御和隔离工具。沙土、水桶(虽然水极其珍贵)被疯狂地泼向火焰和试图靠近的“焚身者”。惨叫声、嘶吼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沙土泼洒的簌簌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控制局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有十几名兄弟或被火焰吞噬,或被“焚身者”扑倒感染,或是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误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当最后一个疯狂嘶嚎的“焚身者”被十几根长杆死死顶在墙角,被沙土掩埋了大半个身子,只剩下头颅还在徒劳地扭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死鱼肚般的灰白色。火势被勉强控制住,隔离区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坟场。幸存者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深的恐惧。
李长天拄着环首刀,站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汗水、血水、泥污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一夜鏖战,耗尽了他的体力,也灼烧着他的灵魂。他看着那些在沙土下徒劳挣扎的“焚身者”,看着幸存者眼中挥之不去的恐惧,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悲凉席卷了他。生存,竟如此艰难,每一步都踏着淋漓的鲜血。
“长天哥…”陈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声音嘶哑,“暂时…暂时稳住了。但…我们的人…又少了一半…水…也快没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长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焦臭的空气。再睁开时,那疲惫深处,只剩下冰冷的决心。他必须做出决断了。为了剩下的人能活下去。
“铁柱那边怎么样?”李长天沉声问。
“一直守着库房,没动静。”陈墨回道。
“好。”李长天点点头,握紧了刀柄,“跟我来。”
***
库房内,光线依旧昏暗。赵铁柱如同石雕般堵在粮袋堆的出口前,一夜未动,眼神锐利依旧,只是眼底布满了血丝。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头。
李长天带着陈墨、老刘以及几名心腹,走了进来。他们的身上还带着隔离区的硝烟和血腥气。李长天的目光直接投向那片深邃的粮袋堆阴影。
“柳红袖!”李长天的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冰冷,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出来谈条件!否则,我让铁柱一把火烧了这堆粮!大家一起饿死、烧死!”
死寂。只有脑袋深处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片刻之后,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柳红袖的身影,极其缓慢地从粮袋的缝隙中挪了出来。她的样子狼狈不堪:衣衫被勾破多处,脸上、手臂上布满擦伤和淤青,左肩处被自己砸过的刺青位置,衣服破损,渗着暗红的血迹。她的脸色比昨夜更加惨白,嘴唇干裂,眼神疲惫而警惕,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绝望。她不敢靠得太近,距离赵铁柱的刀锋足有五六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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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什么条件?”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李长天死死盯着她,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她狼狈的身体:“第一,告诉我,‘七日焚身瘟’,是不是你们‘影鳞卫’搞出来的东西?!”
柳红袖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骇,随即是更深的绝望。她看着李长天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知道任何谎言都已无用。她惨然一笑:“是…也不是。这瘟毒…源于前朝宫廷一种控制死士的秘药…但失控了…变得极其霸道…我们…也没想到…”
果然!李长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这带来无尽死亡的瘟疫,竟也源于那黑暗的旋涡!
“解药!或者压制之法!”李长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柳红袖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没有…没有解药!秘方早已失传!这瘟毒…根本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