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突然踉跄跪地,袖中滚出幽冥当票。票面甲骨文正渗出黑血:“三日阳春,实乃三日期限——寒苦未尽,粮咒反噬。”
腊月十五,米脂县城隍庙。
庙前空地支着口铁锅,锅底煮着混了树皮的稀粥。穿绸衫的牙行蹲在粥锅旁,脚边跪着三排插草标的孩童。每个孩子脖颈都系着红绳,绳上坠块指甲盖大的冰片,冰里冻着星点血珠。
“瞧这女娃的冰魄透亮,定是没染过疫病的!”牙行掰开个五岁女童的嘴,“换三斗陈米!”
买主正要递米袋,女童突然剧烈咳嗽。系着的冰片“啪”地裂开,血珠滚落粥锅,整锅粥瞬间凝结成冰坨。围观人群惊叫着后退,女童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白霜。
孙传庭的刀鞘猛地压住牙行肩膀:“冰魄哪来的?”
牙行哆嗦着指向城隍庙残碑。碑后阴影里,幽冥当铺的柜台若隐若现,掌柜正将一块新凝的冰魄系上红绳,冰里血珠赫然采自冻僵的流民眉心。
除夕夜,杨鹤独登西安钟楼。
怀里当票滚烫如烙铁,烫得他胸前皮肉嗞嗞作响。苍穹中本属危宿的星位空了一块,裂缺处正坠下巨大冰棱,所过之处云气冻结成青白色轨迹。
冰棱砸中钟楼的刹那,幽冥当铺的柜台从瓦砾间浮起。掌柜的指尖点向杨鹤心口:“危星主灾危,今以人间寒苦饲之——你袖中那份《请赈疏》,可要当给后世史官?”
杨鹤突然撕开官袍!胸膛赫然嵌着块碗口大的冰镜,镜中映出崇祯元年他初任巡抚时意气风发的脸。冰镜边缘伸出无数细长冰刺,正缓缓扎向心脏。
“典当物:杨鹤毕生清名。”他咳出的血沫在柜台凝成红冰,“换陕甘十万生灵熬过此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