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票代价第一条——”幽冥柜台在雪地里浮现,“得消奴籍烙印者,须亲手为施烙者刻印。”
陈砚修踉跄扑向哈哈珠子。少年趁机挣断锁链,抓起烧红的烙铁捅进哈哈珠子嘴里。焦臭混着蒸汽腾起时,阿克敦脸上的伤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黥着新字的皮肤——竟是块巴掌大的《孟子》书页!
当夜豫亲王府地牢,陈砚修被倒吊在冰窟上。多铎的翡翠扳指划过他胸前,玉牌烙下的血痕正组成卦象。
“镶白旗昨儿丢了三户包衣。”多铎的刀尖挑开陈砚修眼皮,“刑部说每逃一人,田赋少收粮三斗七升——你这穷酸可会打算盘?”
冰水灌喉时陈砚修突然大笑:“王爷可算过?您府上去年打死逃奴二十三人,每具尸首要赔牲口市五钱焚化银!”
多铎的刀僵在半空。地牢砖缝里钻出无数青铜秤砣,秤杆上刻满“丁银”“徭银”“逃人罚银”。秤砣突然全部坠地,砸得青砖裂开蛛网纹——裂缝中浮出幽冥当铺的柜台。
“典当物:顺治三年至十年逃人案卷。”掌柜的枯手拍在裂缝上,“所求?”
多铎扯下朝珠按进裂缝:“我要这汉狗永世为奴!”
朝珠在柜台碎成粉末。当票飘向陈砚修时,他胸前的玉牌血痕突然灼亮,烫得多铎惨叫缩手——血痕竟是他亲手批红的崇祯朝赋税账册!
五更天的宣武门人市,陈砚修被铁链锁在拍卖台。他胸前贴满当票,每张都写着不同满人的名字。
“镶蓝旗托尔佳氏典当良知,换逃奴追捕令三道!”
“正白旗富察氏典当长子寿命,换陈砚修为家奴!”
阿克敦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怀里抱着燃烧的《孟子》。火焰吞噬当票时,拍卖台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池里沉着顺治元年以来所有逃奴的黥面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