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密奏抵京时,康熙正把玩程家进贡的无苦盐。水晶盏里的盐粒突如活物般蹦跳,在龙案上排出星图:昴宿七星中第六星狂闪如泪坠。
“昴宿主盐池。”康熙蘸盐粒在案上画圈,“传曹寅——盐蠹虫钻到他咳的血里了是不是?”
同一刻,程增禄在盐仓验货时栽进盐堆。仆从把他刨出来时,他耳鼻塞满盐粒,喉咙里卡着半句戏词:“……恨不消啊……”
扬州城飘起咸味雪沫时,曹寅闯进程家祠堂。程增禄蜷在祖宗牌位下,皮肤正簌簌掉落盐粉,露出血红的肉。供桌上那碗“无苦盐”已凝结成碑,碑文正是甲骨文当票。
“三不收的规矩救不了你。”曹寅将盐丁遗孤推上前,“这孩子为葬父偷了半斤盐,算不算‘不孝者’?”
祠堂烛火“噗”地转绿。当铺掌柜从碑影里浮出:“不孝者典当,需付十倍代价。”
“我当!”少年突然抢过程家匕首,剜下腰间皮肉掷进碑中,“盐丁之子王阿柱,典当腰间十斤血肉,换程掌柜尝尽盐苦!”
碑中爆出凄厉惨叫。程增禄浑身毛孔涌出黑盐,舌头被咸腥气蚀穿三个血洞——三百盐丁咽过的土腥苦味,此刻在他喉间翻江倒海。
子时,扬州盐场三千口盐灶同时腾起青焰。曹寅站在窜天火柱中展开漕运图,盐吏尸首上收集的盐蠹虫在图中蛀出星路,直指板闸新路暗渠。
“烧得好!”王阿柱将程家青花碗砸进火海,“这咸苦味——才是我爹他们尝过的真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