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仰头儿长叹,“今儿你进医院拿片子。”
“姚老板说那话真算是把你彻底看的透透儿的了。”
“从前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但我不知道咋说,也形容不出来。”
“现在才明白,你确实跟她说的一样,只要看见一点儿奔头就能再留口气儿。”
“你想被需要,你也想有处可依。”
曹震说着说着,尾音就逐渐消失。
迟铁盯着他很久很久,生生看着他趴桌儿上醉昏过去了,也没言语。
他心脏里像是有个锤子,咣咣咣地凿。
一下儿比一下儿还用力。
耳边响起恍若被拉长的蜂鸣声,久久回响,迟迟不退。
不光是曹震,就连他自己也未看清过这点。
没看清过自己对温暖和感情的渴求,没明白自己一直没死,其实就是不想死。
他对这个世界还有所贪恋。
他还有很多太想得到的东西,连滋味儿都没尝过。
如同他突然遇见姚海棠。
她轻盈而又决绝地在他常年躲藏的阴暗隧道里劈开了一道裂缝,顺着那道裂缝,刺眼又温热的光透了进来。
于是他便在踌躇与犹豫之中控制不住地拼命往上爬。
被那道光吸引、诱惑。
纵使自卑、怀疑或在原地突然停下,可也挡不住对她的渴望。
他好想真的碰到。
好想知道假如再近一点的话,会不会更暖、更亮。
……
迟铁知道姚海棠那串儿钥匙放在哪儿,本想就近把曹震安置下,却恍然回头看了一眼矮桌上空荡荡的酒瓶子。
他也不作声地喝了数不清的酒。
不知道一会儿是个啥情况。
所以迟铁还是扛着曹震,顺应他之前开玩笑似的话,把他搬去了顶层。
随便找了个房间给他撂床上了。
才刚把曹震撂下,身体中那股凶猛又剧烈的火就烧了起来。
迟铁颈侧青筋尽数胀起,顺着贲张的手臂如同枝节般一路生长。
他呼吸愈发急促暗哑,不敢耽搁时间抓紧走了出去。
顺着走廊到了这层的水房。
可水房太敞亮了,老么大的窗户,月光全都透进来,碎在地上,这令他忽然觉得自己如同肮脏且不可见光的兽,无处躲藏。
别的房间也不行。
那都是得住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