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雨已经下得瓢泼。
你把电动车从车棚推出来,蓝色的雨披在风里鼓成个球,像一只笨拙的水母。
我站在单元门口,看着你弯腰绑工具箱,雨水顺着你的发梢往下淌,在肩膀汇成小溪,洇湿了工装裤的后背。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你也是这样冒雨去给独居的陈爷爷送电磁炉,回来时睫毛上都有水珠,却笑着说“电磁炉炉烧得旺,比暖气热”。
“等等!”我突然冲过去,拽住你正往车把上套的雨披。“就不能为我一次……”话没说完就卡住了——
你转过身时,睫毛上还沾着雨星,眼神里的疲惫,像被雨水泡涨的棉絮,沉甸甸的。
你回头时,雨珠从你的下巴滴下来,砸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块冰。
“我……”话没说完,你已经把另一件雨披抖开,往我头上套,“快穿上,别淋湿了。”
你打断我,跨上车时,脊梁骨在湿透的T恤下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的弓。
你转身推车的瞬间,我突然抓住你的手腕。
雨披的帽檐压得很低,我只能看见你攥着雨披边缘的手,指缝里还沾着电动车蹭的油污,在雨水里泛着黑。
“你怎么办?”我扯着雨披不让你系绳。
“我壮,不怕淋。”你低头系绳时,鼻尖差点碰到我的额头,“快坐上来吧,别耽误了时间。”
你拍了拍后座,雨水顺着你下颌线往下淌,滴在锁骨的凹陷里,积成小小的水洼。
你的手在雨里泡得冰凉,掌心的茧子硌得我指腹发麻。
“一起披。”我把雨披往你那边拽,帽檐蹭着你的耳朵,“两个人挤挤,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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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坐稳,你突然把雨披脱下来,往我身上裹。
你刚要说话,一阵风卷着雨扑过来,我们赶紧往雨披里缩。
我没多想就把雨披往你那边拽——
你的肩膀比我宽出一大截,雨披不够用,我们只能侧过身,让胳膊和肩膀紧紧贴在一起。
我的胳膊圈着你的腰,电动车的坐垫硌着我的膝盖,可奇怪的是,听着你胸腔里的心跳声,混着雨披外哗哗的雨声,倒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你腾出一只手拧动车把,车把上的水珠溅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像在鼓掌。
你的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渗过来,烫得像一团火。
我环住你的腰时,指尖触到你后腰的旧伤,那是去年帮张奶奶抬柜子时磕的,现在还能摸到凸起的疤痕。
你好像被我掐疼了,闷哼一声,车速却慢了下来。
“坐稳。”你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
路过菜市场时,看见张大妈在收摊,塑料布被风吹得猎猎响。
你突然停车,跳下去帮她拽住布角。
我举着雨披罩着我们俩,看你弯腰系绳,后背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能看见脊椎的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
张大妈塞给我们两把小葱,说“刚割的,带去给老人食堂添个味”,小葱上的水珠滴在雨披里,晕开一小片绿。
路过街角的修车铺,王师傅正举着扳手追被风吹跑的轮胎。
你二话不说停下车,冒雨冲过去帮忙。
我举着雨披的一角罩着我们俩,看你弯腰时,后背的衣服像一幅被水浸透的画,脊椎的线条是画里最硬的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