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角堆着的文件上,铅笔标记得密密麻麻;连呼吸都比平时急半拍,像在跟时间抢着什么。
可我看着墙上的钟,从十一点跳到十二点,牛奶渐渐凉透在手里,还是会偷偷在心里数,这已经是你这周第三个“再改完这个方案”了。
后来,我学着把牛奶倒进保温杯,悄悄放在你手边,不再催,就坐在旁边翻书。
你总会在某个停顿的瞬间突然抬头,眼里带着一点茫然,像忘了时间的小孩,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下去,烫得龇牙咧嘴时,才想起跟我说句“谢啦”。
其实我懂的,你说“再改完”时,语气里藏着的不是不耐烦,是想把事情做好的执拗。
就像我总在你伏案时,悄悄把暖气调高两度,你也会在改完方案后,轻手轻脚躺回床上,把我往你怀里拢一拢——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对方留着一盏不催的灯。
往公园跑时,你把我的手塞进你外套口袋里。
你的掌心比我的热,汗湿的指腹蹭过我手背,像在写什么没说出口的话。
王阿姨的太极队,果然在练扇子舞,红绸子在晨光里飞,把你眼角的笑纹都染成了暖色调。
你突然加速往前冲,说“比比谁先到那棵银杏树下”,却在我快追上时,故意放慢脚步,让我拽着你的衣角超过去。
落叶在脚下响得欢,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唱歌。
你弯腰捡了一片最完整的银杏叶,叶柄上还带着点湿露,往我头发里插时,指尖蹭过我耳垂:
“这是今天的奖牌。”
我刚要笑你幼稚,却看见你鬓角沾着一片枯叶,像藏了一片小小的秋天。
“别动,像新娘子。”我刚要拍开你的手,就看见你眼里的光——比扇子上的金粉还亮,比透过叶缝的阳光还暖,让我突然忘了要争什么。
我伸手替你摘下来时,你突然低头,呼吸扫过我额头,把那点凉意都吹成了暖。
第二天跑河边时,你带了副耳机,分给我一只。
小主,
钢琴曲在晨雾里漫开来,像水一样淌过我们的脚步。
芦苇丛里突然飞出一只白鹭,翅膀拍着水面的声音惊得你往我身边靠,手环撞在我手腕上,发出清脆的响。
“胆小鬼。”我笑着撞你的胳膊,却把步子放慢了些,好让你能跟上。
我咬着唇笑,故意往芦苇深处钻,看你慌慌张张跟过来,被芦花沾了满身,像一只落了雪的熊。
跑到那对老夫妻常坐的长椅旁,发现石桌上摆着个保温杯,杯盖没盖严,飘出一点姜茶的香。
你突然说:“等我们老了,也每天来。”
我刚要问“来公园还是河边”,却看见你望着水面的倒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你想逛公园就逛公园,想沿河边就沿河边,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突然蹲下来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