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薇的摊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涟漪久久未能平息。对姜小勺而言,卸下了部分隐瞒的重担,却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保密责任和对林薇反应的担忧。对林薇而言,那一晚的见闻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兴奋、震撼、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触碰禁忌秘密的战栗感,在她心中交织。
次日,时味居照常营业。林薇早早便来了,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暗中观察,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混合着敬畏与探究的目光,重新审视这家小店。她看着姜小勺忙碌的身影,看着墙上那幅唐伯虎的《时味居醉吟图》,看着那些看似普通却可能来自不同时代的器皿装饰,感觉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姜小勺给她端来早餐时,两人目光接触,都有些微妙的尴尬和不自然。
“早,林记者。”
“早,姜老板。”
简单的问候后,便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林薇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昨晚……不是梦,对吧?”
姜小勺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林薇也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复杂:“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略显焦躁的琴声,不成曲调,带着明显的烦闷。是朱载堉。姜小勺微微蹙眉,朱公平日里醉心音律,最是沉静,今日这是怎么了?
趁着上午客流较少的间隙,姜小勺来到后院。只见朱载堉对着他那些复杂的律管和算筹图纸长吁短叹,连最爱的琴也搁在了一边。
“朱公,何事烦忧?”姜小勺关切地问道。
朱载堉抬起头,脸上满是苦恼:“小勺啊,老夫近日演算新律,遇一难关,百思不得其解。这十二平均律虽已初具雏形,然其中细微之处,关乎天地之数,音律之谐,需得知音探讨,相互印证。可惜……唉,知音难觅啊!”他一生致力于音律研究,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无人理解他的理论,缺乏同道中人的深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