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为什么还是会做噩梦

宿主的梦 苲草 1681 字 19天前

其二,矛盾的永恒博弈。土地兼并与国家调控,几乎是所有王朝逃不开的宿命符咒。王朝初期往往通过均田、屯田等手段抑制兼并,可一旦吏治松弛、权贵坐大,土地便会像滚雪球般涌向少数人手中,最终制度崩溃,流民四起,引发社会动荡乃至改朝换代。

其三,剥削形式的进化。从井田制下 “借民力以耕公田” 的劳役剥削(助法),到秦汉后的实物地租,再到明清商品经济萌芽后渐兴的货币地租,每一次转变都映照着社会生产力的提升,也暗合着农民人身束缚的松动。

其四,农民地位的觉醒。先秦时期,农民是依附于贵族的 “野人”,形同私产;宋元以降,租佃制普及,农民对地主的人身依附逐渐减弱,有了更多自主选择的空间;而近代以来,直至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才真正实现了 “耕者有其田”,让农民从土地的附庸,变成了土地的主人。

正因为洞悉这层层叠叠的历史肌理,文渊才深知:土地问题是根,根须若烂了,再繁茂的枝叶也会枯萎。他如今在蜀郡的种种举措,不过是想在这乱世里,为这条颠簸的历史之路,垫上一块稍微平整些的基石。

他还记得自己前世幼年时,土地实行的是国有制。那时的田地分作两种:一是人均两分左右的自留田,地里种出的瓜果蔬菜、杂粮谷物,全归农户自家支配,墙角堆着的红薯、院里晾着的玉米,都是自留田给的踏实;二是集体田,产出悉数上交国家,秋收后队里会按每家出工的 “工分” 多少分配粮食,父亲肩头的扁担、母亲指间的老茧,都系着工分册上的数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乡间,集体田被 “分田到户”,各家扛起锄头奔向自家承包的土地,田埂上的笑声都比从前亮堂几分。而在他穿越到这一世之前,土地又渐渐有了新变化 —— 零散的地块被连片整合,出现了规模化的农场,机械取代了人力,昔日的田埂被推平成宽阔的田垄,倒有几分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的意味。

这些鲜活的记忆,像块磨亮的镜子,照得见土地与民生的千丝万缕。文渊望着蜀郡新翻的沃土,忽然明白:无论哪朝哪代,土地制度的变与不变,终究绕不开 “让耕者有其田,让田者尽其力” 这十个字。他最初的构想,本是将土地尽数收归国有,由国家统筹分配 —— 这般制度,既能从根源上遏制兼并,又能集中力量兴修水利、推广新粮,在前世早已被证明有其独到之处。

只是眼下的蜀郡,根基尚浅:世家手里攥着的地契能从街头铺到巷尾,农户对 “国有” 二字还带着骨子里的陌生,连丈量土地的绳尺都未必够数。仓促推行全盘改革,怕是会像强拧未熟的瓜,反惹出乱子。

故而他才退而求其次,先以均田之名厘清田亩、打击豪强,做些不伤根本却能解燃眉之急的变革。

“等这次各地的主事者聚齐了,把改革的利弊得失一条条捋清楚,” 文渊望着案上堆积的各地呈报,指尖在 “巴县佃户暴动”“广汉世家献田” 等卷宗上划过,“看看哪些法子能落地,哪些环节卡了壳,再依着蜀郡的实情,慢慢打磨出一套合身的土地章程来。或者暴力执行国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