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湿漉漉、冰冷刺骨的铁栏杆,艰难地站了起来。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衣角不断往下淌。散架的电动车是彻底报废了,这两份黄焖鸡也泡汤了,今天这单铁定要赔钱,还得被平台扣分。一股熟悉的、沉甸甸的郁闷感压上心头。
“妈的,真是倒了血霉……”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先回那个狗窝再说。淋了这么久的雨,搞不好要感冒,又是一笔开销。
他拖着疲惫(主要是心理上的)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里,准备离开这条给他留下深刻心理阴影的巷子。就在这时——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一阵极其响亮、极其土嗨的手机铃声,穿透哗哗的雨声,从他湿透的裤子口袋里顽强地响了起来。
陈长生手忙脚乱地掏出他那台屏幕裂了几道纹、边缘都掉漆的国产千元机。屏幕被雨水打湿,有些模糊,但来电显示上“催命房东-王太”几个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刺眼。
他头皮一麻,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犹豫了零点五秒。不接?明天她绝对会直接杀上门,用她那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着他的脑门骂街,声音能穿透三层楼板。接?现在身无分文,电动车还报废了,拿什么交下个月那八百块的房租?
就在这纠结痛苦、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的零点一秒内——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心跳加速,疑似产生奋斗、焦虑等危险情绪!严重违背咸鱼核心准则!】
【触发‘堕落警告’!】
【启动一级托管程序!强制接管宿主身体控制权!】
【托管目标:消除焦虑源!寻找符合咸鱼身份的躺赢解决方案!】
小主,
“啥?”陈长生脑子里刚冒出这个问号,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
他的意识还在,能清晰地“看”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了!就像一个被塞进了驾驶舱的乘客,眼睁睁看着“别人”开车!
只见他原本因为寒冷和疲惫而微微佝偻的身体,瞬间挺得笔直!湿透的廉价雨衣被无形的力量撑得鼓胀起来,破烂的运动鞋“啪”地一声重重踏在浑浊的积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然后——
“咻!”
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平时懒散气质、甚至超越了人类短跑运动员极限的恐怖速度,猛地朝着巷子外的大路冲了出去!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狠狠抽打在他脸上,景物在视野两侧疯狂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卧槽!慢点!系统!统哥!你他妈要带我去哪?!”陈长生在意识海里惊恐地大喊。他感觉自己像坐在一辆失控的过山车上,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托管也太生猛了吧?消除焦虑源?难道是要去把房东打一顿?这特么是嫌命长啊!
【托管程序执行中……正在扫描周边环境……分析最优躺赢路径……】
【发现高能量惰性生命体聚集区……标记为‘枫林修仙学院(东区后勤部)’……】
【检测到该区域存在符合咸鱼身份的‘躺赢’岗位空缺……路径规划完成!】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陈长生惊恐的呐喊中显得格外无情。
身体在系统的绝对控制下,无视了所有交通规则和物理常识。一个九十度直角漂移冲上人行道,擦着一个惊声尖叫、差点被撞飞的路人大妈的衣角掠过;紧接着一个旱地拔葱般的跳跃,直接从一排停滞在红灯前的汽车车顶上轻盈地踩踏过去,留下引擎盖上几个湿漉漉的鞋印和司机们惊恐的咒骂;最后在一个弥漫着浓郁灵植气息(对陈长生来说就是特别清新的雨后青草味)的街角,以一个违反物理定律的、堪比体操运动员的凌空转体三周半,稳稳地、单膝跪地,滑跪着停在了一面贴满各种小广告的公告栏前!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震撼感。
公告栏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上面贴满了各种“重金求子”、“无抵押贷款”、“包小姐”之类的不靠谱信息。但在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相对崭新的A4纸打印的招聘启事,纸张边缘被透明胶带仔细地封好,显然刚贴上去不久。
陈长生的身体在系统的强制操控下,猛地抬起了头。雨水顺着他僵硬的脸颊流淌,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般,聚焦在那张招聘启事上!
鲜红的、加粗的标题大字,在昏暗的雨幕背景下,如同黑暗中指引迷途羔羊的灯塔:
**【枫林修仙学院东区后勤部急聘!】**
**【职位:教学区保洁员(全职)】**
**【要求:吃苦耐劳,手脚麻利,无不良嗜好】**
**【待遇:月薪3000灵币(或等值世俗货币),包三餐,提供校内员工宿舍(单间)!】**
**【工作地点:枫林修仙学院东区(环境优雅,灵气充沛)】**
**【报名方式:即日起,携带身份证件至东区后勤处三楼301办公室现场报名!】**
“三……三千?”陈长生那被系统强行固定的瞳孔,在看到那个数字时,难以抑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包吃住?员工宿舍?单间?这待遇……对于他这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咸鱼来说,简直是天堂!
尤其是“员工宿舍(单间)”那几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中了他那颗饱受城中村群租房摧残的心脏!不用忍受隔壁情侣深夜吵架,不用闻公共厕所的异味,不用和蟑螂老鼠斗智斗勇……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的小窝!
身体的托管状态依旧没有解除,但陈长生意识海里那股因为房东催租而升腾起的焦虑和绝望,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被巨大馅饼砸中的眩晕感。
保洁?不就是打扫卫生吗!这活他熟!在城中村餐馆打零工刷盘子、在工地搬砖后清理场地,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只要不用动脑子,不用勾心斗角,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干活、然后安安静静地躺着,别说保洁,掏粪他都……呃,这个可能得加钱。
【叮!检测到强烈躺赢意愿!托管目标初步达成!焦虑源威胁等级大幅降低!】
【托管程序解除中……3…2…1…】
随着倒计时结束,身体的控制权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重新回到了陈长生的意识掌控之中。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扑倒在积水里。他赶紧伸手扶住冰冷的公告栏铁架,稳住身形。
冰冷的雨水再次真实地拍打在脸上,提醒着他刚才那疯狂的一切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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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粗气,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番“托管狂飙”而咚咚狂跳。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被雨水打湿却字迹清晰的招聘启事上。那“3000”、“包吃住”、“单间”的字眼,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视网膜。
手机铃声还在顽强地响着,“苍茫的天涯”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刺耳。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吸进去的不再是冰冷绝望的空气,而是混杂着雨水泥土气息,却似乎也带着一丝“希望”的味道?他手指带着点颤抖,但异常坚定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喂?王姐?”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狂奔还有些喘息,却努力挤出一丝轻松,“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在外面送单,雨太大了没听见……房租啊?您放心!放心!下个月一号,保证一分不少准时给您转过去!我刚……刚找了个好工作!对对对,特别稳定!包吃住!以后绝对不拖您房租了!哎,好嘞好嘞,谢谢王姐,您忙您忙!”
挂断电话,陈长生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那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刚才系统那番骚操作一脚踹开了大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公告栏上那张招聘启事,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咧开一个巨大的、有些傻气的弧度。
修仙学院?保洁?听起来好像和他这个刚被雷劈过、脑子里多了个咸鱼系统的外卖仔八竿子打不着。
但是!
月薪三千!包吃住!单间!
这简直是为他陈长生这条资深咸鱼量身定做的终极躺赢岗位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被雨水打湿的招聘启事从公告栏上揭了下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份价值连城的圣旨。纸张有些冰凉,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诱人的温度。
“枫林修仙学院东区后勤处三楼301……”他低声念着地址,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