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看摊,走不开。"潘金莲晃了晃食盒,"给大人带了点新做的桂花糕,用今早刚摘的桂花腌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雅间里暖炉烧得正旺,西门庆穿着件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看见潘金莲进来,笑得露出两颗金牙:"潘娘子可算来了,快坐。"
潘金莲没坐,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糯米做的桂花糕透着浅黄,上面撒着层糖霜:"大人尝尝?俺家大郎说,甜口的您或许爱吃。"
西门庆捏起一块,刚要往嘴里送,突然停住了:"潘娘子就不怕糕里......"
"大人说笑了。"潘金莲笑得坦荡,"俺们小户人家,不敢做那阴损事。倒是听说大人最近在收粮,前儿李家庄的陈老汉说,他那十石新米,被您的人用陈年米换走了,还只给了半价......"
西门庆的脸瞬间沉了,玉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潘娘子查我?"
"不敢。"潘金莲从袖里掏出张纸,正是那本账册的抄页,"只是俺家大郎收摊时总听街坊念叨,说今年的新粮都被西门府收走了,怕是冬天要闹粮荒。俺想着,大人若是能匀点新米给街坊,大家定会念您的好。"
胡管家"噌"地站起来:"你个卖炊饼的敢要挟大人?"
"胡管家这话错了。"潘金莲往椅上一坐,拿起块桂花糕慢悠悠地吃,"俺是来跟大人做交易的。您放了张屠户的闺女,再把陈老汉的米钱给足,俺就去府里当这个点心师傅。您看如何?"
西门庆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他冲胡管家使了个眼色,"去,把张屠户的闺女送回家,再给陈老汉补双倍米钱。"
潘金莲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反倒咯噔一下。果然,西门庆又开口了:"不过潘娘子得依我一个条件——明儿起,你在府里住,每月回家两天。"
这就是鸿门宴的杀招了。潘金莲放下桂花糕,指尖在桌沿上敲了敲:"大人这是要拆俺们夫妻?"
"怎么会?"西门庆笑得虚伪,"府里离街头远,你住着方便。再说......"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武大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多派几个小厮去帮他揉面。"
派小厮?怕是去监视吧。潘金莲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大人容俺回去跟大郎商量商量?他那人实诚,俺怕他多想。"
"可以。"西门庆抛给她块腰牌,"明儿卯时,我在府门口等你。"
回到家时,武大郎正举着油灯在路口转圈,看见她的影子就扑了过来,油灯差点烧到她的头发:"媳妇!你可回来了!"
潘金莲被他拽着胳膊往家跑,院子里晾着的炊饼还在滴水——他定是等得着急,连收都忘了。进了屋,她把狮子楼的事一说,武大郎的脸立马垮了:"俺就知道没好事!不行,咱不能去!大不了咱不卖炊饼了,俺去给人拉货,总能养活你!"
"拉货?"潘金莲从食盒里掏出块没动过的桂花糕,塞到他嘴里,"你那胳膊阴雨天都抬不起来,拉货是想疼死自己?"她蹲下来,握住他粗糙的手,那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肿得像小馒头,"咱去,但得按咱的规矩来。"
她从床底拖出个木箱,翻出套粗布男装:"明儿俺穿这个去。就说俺家大郎担心俺一个人住不惯,让俺男装打扮,方便干活。"又拿出串铜铃,"这是王屠户家闺女的,她爹说她怕黑,总带着。西门庆要是真放了人,咱就把这个还她。"
武大郎看着她往头发里塞麻布,把胸脯勒平,突然红了眼眶:"媳妇,委屈你了......"
"委屈啥?"潘金莲拍了拍他的脸,指尖沾着的面粉蹭到他鼻尖上,"等咱攒够了钱,就盘个铺子,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第二天卯时,西门府门口果然站满了人。潘金莲穿着男装,头发用布带束着,手里提着个包袱,活脱脱个清秀小厮。胡管家见了愣了愣,随即嗤笑:"潘娘子这是......怕了?"
"怕啥?"潘金莲把包袱往肩上一甩,"俺家大郎说了,女子住府里不方便,扮成小厮,省得人说闲话。"
进了西门府,她才知道什么叫奢靡。走廊铺着波斯地毯,廊柱上缠着金箔,连丫鬟都穿着绫罗绸缎。可越是华丽的地方,空气里越透着股说不清的冷——那些丫鬟见了她,眼神躲闪,像受惊的兔子。
西门庆给她安排的住处倒干净,一间带小厨房的耳房。他派人送了堆绫罗衣裳来,潘金莲看都没看,全锁进了柜子,自己从包袱里掏出粗布围裙系上:"胡管家,面粉在哪?俺得先做几笼糕,不然手生。"
胡管家没好气地指了指厨房,转身就走。潘金莲在厨房转了圈,发现这里的面粉比自家的白,酵母却发得不好——难怪西门府的点心总带着股酸味儿。她挽起袖子,把酵母倒出来重新发酵,又往面粉里掺了点小米面:"掺点粗粮才养人。"
正忙得满头汗,突然听见窗外有响动。她抄起擀面杖凑过去,猛地掀开窗,看见个穿粉裙的小姑娘蹲在墙根,手里攥着串铜铃,不是王屠户家的闺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