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平静地摇了摇头:“不用查。我只是发现,您骂人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全是固定的句式,就像是……从哪里背下来的一样。”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放得更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只有从小听到大,听习惯了的人,才会在无意识中,一遍遍地复制这些话。”
他最后补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爸也是。我妈数落他的那些话,三十年了,一个字都没换过。”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地刺破了王总监竭力维持的铠甲。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猛地一推椅子,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当晚,林枫收到了李医生的加密消息,只有一句话:“他主动预约了心理咨询,就在刚才。”
三天后,李医生的反馈更加详尽:王总监在咨询中,第一次提到了他的父亲。
一位战功赫赫的退伍军官,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小对他的教育方式就是无休止的打骂和贬低。
他坚信,人不打压,就出不了成绩,温和与鼓励只会培养出废物。
他也承认了自己的困惑:“我用我父亲的方式对待他们,是为他们好。可为什么现在的人,不像我们以前那样,越骂越有干劲了呢?”
林枫放下手机,在404寝室的白板上,擦掉了“反向共情”,写下了一行新的策略:“破除PUA的核心,不是激烈对抗,而是创造一面镜子,让施暴者,听见自己的回声。”
这面镜子,很快被映照到了另一个地方。
苏晚晴再一次被邀请参加王家的亲戚聚餐。
席间,王总监那位尖酸刻薄的表弟,又一次老调重弹,意有所指地说:“晚晴啊,女人还是要看出身,普通家庭出来的,眼界和格局就那么点,以后相夫教子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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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苏晚晴总是默默忍受。
但这一次,她缓缓放下了筷子,清亮的目光直视着对方,语气平静却坚定:“表哥,你知道比打压本身更可怕的是什么吗?”她不等对方回答,便继续说道,“是那个被打压、被看不起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他身边的人。因为那是他唯一熟悉的模式。”
她的话让喧闹的餐桌瞬间安静下来。
苏晚晴的目光转向了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王总监:“我不想嫁给一个活在童年恐惧里的人,更不想我的孩子,将来也要在‘你也就这样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声音里长大。”
全场死寂。
王总监那位表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而坐在角落的王总监,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出来替自己的亲戚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