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正是明日。林辰捏着纸条,指腹摩挲着那几个字,突然觉得城隍庙的香烛味里,竟透出几分希望的暖意。
亥时的张府后巷,月色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林辰准时走到月洞门旁,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面容清癯,眼神锐利,颔下三缕短须,正是张启年。
“林先生?”张启年拱手为礼,声音压得极低,“那两页账册,张某已经看过了。”他目光扫过林辰,见他虽衣衫陈旧,眼神却坦荡,不由多了几分信任,“只是沈府势大,与内务府勾连甚深,仅凭两页纸,恐难撼动。”
“大人请看这个。”林辰解开布袋,将整本账册和剩余的信件递过去,“这是沈府近五年的盐务暗账,还有沈明轩与刘公公的交易记录。我母亲当年便是因发现此事,才遭灭口。”
张启年接过账册,借着月光飞快翻阅,脸色渐渐凝重,手指捏得账册边缘发白:“好个沈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他合上账册,看向林辰,“你可知,这东西若交上去,你我都可能人头落地?”
“晚辈不怕。”林辰挺直脊背,“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能为母亲报仇,能让百姓少受些盘剥,死亦瞑目。只是连累大人……”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何谈连累?”张启年打断他,眼神坚定,“这沈家和内务府勾结,盘剥盐利,早已天怒人怨。上个月保定府闹盐荒,百姓易子而食,朝廷拨下的赈灾盐,竟被他们扣在半路,高价倒卖!张某早就想参他们,只是苦无实证。”他将账册揣进怀里,“你且找个地方藏好,待我将证据整理妥当,便进宫面圣。”
“大人三思!”林辰急道,“皇上未必知晓其中详情,万一走漏风声……”
“我自有分寸。”张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京中不太平,你多加小心。若我三日未传消息,你便带着剩余证据,去江南找巡盐御史李大人,他是我的门生,定会帮你。”说罢,他转身回了府,月洞门轻轻合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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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望着紧闭的门扉,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场豪赌能否赢,但至少,他已经把火种递了出去,至于能否燎原,只能听天由命。